“真是险恶的魔法。”
永戎微微点了点头。
“我能感觉到血欲正在变得更强悍,假如不采取行动、找到出路的话,涌涨起来的血会淹没这具身体的大脑。”恶念嘶哑的说,“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不是普通的结界,它比想象中要牢固许多。”
永戎伸出手爪,默默感受了片刻,略微思忖,“不过这样庞大而稳固的结界,法术仪轨自然不可能在外界操纵,这个空间里必定还有一个运转它的人。”
“杀了他,结界自然松解。”恶念说。
永戎没有回答,力量无声无息渗入结界,一道巨大的闪电切开了半边天空,穿透迷雾与黑暗,将世界照得一片白炽,在被瞬间照亮的地表彼端,长袍的人站在视线尽头,手中握着一支朴实无华的细长法杖。
已经找到目标,永戎便放松下来,从站立扫视改为四足行走的姿态,俯视着对方,迈步向前,“自我抵达中土大地以来,对我充满恶意的凡人很多,但真正敢付诸行动的,你是第一个。这样的孤勇,我很欣赏,凡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不认识我,我却已经见过你许多次。”
远处的人缓缓抬起头,露出巫师帽子下布满皱纹的脸,“达拉斯·织星,这是我的名字,很多年我都没有外出了,甚至以为会在白塔的图书馆里结束自己的余生,但既然传奇的巨龙造访中土,我也不得不出门相迎。”
“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到了仇恨。”
永戎平静的审视对方,他的体型太庞大了,看凡人简直就像是在看虫蚁,居高临下的,“好像我在无意中踩碎了你的什么心爱之物。”
“洛罗夫·米萨尔,我可怜的孩子,他蒙得女神青睐,本有机会成为艾卡迪亚最卓越的施法者,可是却因为一场可怕的灾难,身死在弥林郊外的废墟之中。”
达拉斯的声音苍老而冷硬,“那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一次残忍的谋杀。”
“的确是不可化解的仇恨,看来我们是敌人了。”
永戎点点头,他是阿卡托什恶龙家族的首领,双手沾满罪恶和鲜血,从来不为自己辩解什么,“白塔作为响彻中土大地的势力,所来挑战我的就只有你一人么?”
“不必打探什么消息。”
达拉斯摇了摇头,又低低的叹息一声,“龙狂迷锁,最强的对龙咒术,可是你的言行表现,一时半会竟看不出受影响的样子,世人说北陆的龙息之王刚刚晋升传奇不久,力量尚不稳固,皆是谬传。”
“我在这个地方每多停留一秒,危险也就愈多一分,所以你选择克制心底的仇恨,用对话来拖延时间。”
永戎冷冷的一笑,“好了,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复仇之路能否得逞。”
巨龙重重叠叠的声音还未落下,达拉斯·织星便赫然发动攻击,动作完全不像表象的那样老迈迟缓,显然已经等待了多时。
作为传奇的施法者,即使是在元素沉寂的地区,所显现的威势也是惊人的,两道巨大的龙卷在他身前出现,挟裹着森寒的冰和暴怒的火,向着永戎席卷而来。
永戎?阿卡托什,作为传说中呼风唤雨的风暴龙,面对这样的攻击,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以天赋伟力消解,可是很快他就为之动容,因为发现这片空间里不仅元素稀薄,而且全然无法化生,他操纵风与潮的能力几乎是完全被压制了。
风暴龙发出低沉的咆哮,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利环境,终于令他开始感到恼怒了,而龙狂迷锁强化了他的情绪波动,令风暴龙在攻击中挥霍出更多的力量。
不灭的狂雷从天而降,砸在已经近在眼前的冰火龙卷前,可敬可畏的力量在这一刻如同炸药一样爆发开来,在冰火与狂雷的碰撞之间,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余波,呼啸着撞向两人交战的战圈之外,将层层地表掀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
名称:织星法师。
挑战等级:21。
力量,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词汇,所谓简单,是因为世间万物都可以被称之为力量,施法者的奥术魔法,战士们的血气,牧师的圣光乃至亡灵的负能量,甚至是工程师们用扳手制造出来枪械、火药,都可以用来保护自身,或者制造伤害,它们都可以被称之为力量。
而说它复杂,是因为在庞大到包容无尽的力量之中,很难找到一个衡量它高低的数值,凡人口中所说的学徒、低级、中级、高级与传奇,乃至永戎眼中所看到的挑战等级,都无法绝对评断力量的强与弱。
一个生物可能会因为意志的强硬与软弱,而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力量,而环境的不同也会对力量产生巨大的影响,而这往往也是人们所忽略的。
永戎的力量固然因为无法化生元素而削弱了,但也因为狂暴的血欲而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强。
“轰隆。”
两道能量流在碰撞之后迸射出了剧烈的炽光,在震撼轰鸣的震爆声中,就连稳固的结界,也出现了几缕转瞬即逝的黑色裂纹,传奇的力量固然无法影响主物质世界的稳固,但这里是结界空间,强大的力量会突破规则的桎梏,甚至直接将其撕裂。
将一位传奇境的风暴巨龙拉入神圣领域,这就是达拉斯?织星所能做到极限了,如果对方是半神或者更可怕的界域领主,结界空间很快就会开始崩溃,甚至连封堵风暴龙他都不是有全然的把握,还要借助弟子们的魔力。
“啪。”
达拉斯手腕颤抖,一阵刺痛从手指上传来,那是来自法力潮汐的逆涌,施法者的魔法在遭受强有力的对抗之后,自身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而他所赋予结界的“易碎”规则放大了这种反噬,乃至仅在一次碰撞之后就对他造成了创伤。
而在另一边,风暴龙的体表竟然出现了冰霜与火焰的痕迹,达拉斯的攻击明明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被他的狂雷消灭了,可还是有伤害显现在了他的身体之上,苍白和火红的能量火花缭绕在他的体表,与他的力量不断对抗,发出一连串细小的爆炸然后湮灭,向着四面八方放射出诡异的光晕。
永戎缓慢的呼吸,呼啸的闪电环绕在他周围,他扭了扭脖子将身体上四处点燃的灼烧之火驱散,那些被不是凡俗的烈火,而是元素的烈焰,更准确的说,它是施法者力量之源的具象体现。
“这应该就是那柄手杖的威力了。”
永戎活动着身体,看着达拉斯手中毫不起眼的权杖,结界并未压制龙类生而有之的鉴宝能力,他看出那是一件真正的传奇之物,那看似平凡的白蜡木上沾满了神灵的气味,杖芯是某位恶魔领主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