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住的是独立小院,面积不大,看起来还有种简朴之感,但干净整洁。
他也是从五品官员,这住所算是寒酸了,不过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内城,也算不错。
李炳没有说话,还憋着闷气。
胡氏把关宁,靳月二人带到一个屋中,坐定之后,又给泡了热茶。
“赶紧喝点,解酒。”
胡氏催促着李炳。
这媳妇可真贤惠。
“家中简陋,自然不能跟王府相比,还望世子海涵。”
“没有,没有。”
关宁这种态度,让胡氏很意外,这位世子也不像是外界传的那样纨绔不堪,这不挺和气的么?
“跟世子好好谈,你自己说话不注意,怪不得人家。”
胡氏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还把门带上。
显然知道关宁在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要紧事情。
“不知关世子有什么事情?”
李炳知道也躲不过了,便冷冷问道。
“其实我来找李大人,是有事情需要李大人帮忙。”
关宁也没有拐弯抹角。
“找我帮忙?这可新鲜啊!”
随即李炳摇头道:“托您的福,我现在已经被贬成了库管,恐怕帮不到您。”
这明显带有暗讽的话,关宁如何能听不懂。
“其实这样也好。”
“你说什么?”
李炳又是怨气重重。
这话可就过分了。
“兵部现今乌烟瘴气,你早脱离也是幸事。”
李炳嗤之以鼻。
你不过是个纨绔世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兵部如何,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知道为什么。
兵部是雪党在把持,雪党就是削党,尤其近日,上京城更是满城风雨……
“你虽然被贬职,但品级仍在,想不想换个地方?”
关宁开口道:“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于化文被查出有渎职受贿之嫌,这个位置暂缺,你想不想去?”
“嗯?”
听到此,李炳的酒意又是散了几分,几近清醒。
这件事他也听说了,而且就是这两天的事,在朝廷各部各衙中也传的沸沸扬扬。
随即他便不屑道:“关世子说笑了,这是你说想去就去的地方吗?”
吏部,可是朝廷六部之首,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下辖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个清吏司。
长官为吏部尚书,加封大学士,属于内阁朝臣。
可是非同一般。
同样是从五品员外郎,在不同司衙也有很大的区别。
如关宁所说的考功司,所负责议叙,办理京察,大计等,相当于业绩考核,是真正的职权部门。
“好,只要你答应帮我的忙,我就把你安排到考功司!”
关宁看出李炳心有意动。
“你是认真的?”
见关宁神色如此,李炳充满狐疑。
“当然。”
关宁开口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其实就像你内人所说的,当日是你口误在先,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外界都在传我们二人是好搭档。”
“好搭档?”
李炳再次无语,这话你也说的出来。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考功司这样的司衙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
关宁心知李炳的想法,开口道:“我们镇北王府虽说落魄,但总是有些人脉不是?”
“你可不要忘了,朝廷不止有雪党,还有梅党!”
李炳微微一怔。
就凭这句话,他就知道这位世子,绝不像表面看得那样纨绔……
梅党是朝廷内部朝臣的一个派系,他们反对雪党的激进跋扈,相对保守理性,与之对抗。两方格格不入。
因这部分官员大多喜梅,便被称之为梅党。
在那日早朝争辩中,有不少梅党官员为镇北王府说话。
李炳心知关宁说的没错。
就算镇北王府落魄,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依旧有些人脉。
这个时候,李炳已经相信了几分。
“你到底是要我帮什么忙?”
李炳认真问道。
能让这位世子付出这么大代价,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忙倒是个小忙,关键在于保密。”
关宁如实说道。
他调查的事情非同小可,由此还不知牵连出多少,必须要小心谨慎,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有纰漏,若是被察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毕竟他要调查的是杀他的人。
为什么给李炳许诺,也是这个原因,他想要把李炳拉到他的船上。
因为他的助力太少了。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保证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前提是你要保密。”
“你若不放心,可等你进了考功司再说。”
见得李炳还是深思神色。
关宁继续道:“我们二人其实处于相同境地,都是被贬遭遗弃之人。”
“说句实在话,你难道就觉得我这落魄世子,会一直落魄吗?”
这番话,让李炳愣神了片刻,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他其实并不纨绔。
细想在其大闹邓府时,无不显示智慧。
毕竟那一个接一个的谐音就非常人能提,他可是深受其害,留有阴影。
总算没有怨气了。
关宁内心想着,这说明他在考虑可行性。
感应怨气,也能同时能分辨心理变化,至少知道是好是坏,这也算一个妙用。
“好!”
过了一会,李炳开口道:“若我能去考功司,便尽力帮助你。”
“若不能,那只当我们没有见过。”
他没有提时限,因为考功司员外郎不可能空缺太久,最多三五日,他能不能成,很快就能揭晓……
这是个聪明人。
关宁感叹,他果然没看错人。
“好,那你静候佳音吧。”
关宁也不拖沓,起身便走。
“礼物还是拿走吧。”
李炳还是有些忌讳。
“我关宁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
关宁没有回头。
李炳拆开包装,是一些精美糖果吃食,皆是小孩子喜欢的。
他有一个女儿,并且他很疼爱女儿……
这位世子,不简单。
李炳想着,目光复杂。
“您为什么给李炳那样许诺?”
出了外面,靳月开口道:“那可是考功司员外郎,不是小职?”
关宁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吏部尚书卢照龄跟父亲还有些故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