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489.唐舞桐：恋爱脑是会遗传的（三）
“偷着乐？”蝶神唐舞桐看问题的角度还是过于天真了，倒不是说不好，善良的人往往能得到更多人回馈的善意，但情绪之神戴雨浩却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天真，尽管他没有冷落妻子，但他还是情难自禁的冷笑一声，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如同寒冰骤起，将唐舞桐脸上的笑容冰封在这一刻：“舞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冬儿和秋儿不死，如果我们改变了命运，你，是否还会存在？”
正因为王冬儿死了！
正因为王秋儿也死了！
所以，唐舞桐才会出现！
才会拥有两重记忆外加原本的记忆！
反之。
如果王冬儿不死。
如果王秋儿不死。
唐舞桐真的还会存在吗？
“我……我……我不知道……”沉默良久，唐舞桐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语气里充满了颓然，也瞬间明白了丈夫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改变这段历史吗？”
戴雨浩抬起头。
与唐舞桐对视。
唐舞桐并未退缩。
而是保持这种对视，直到戴雨浩主动错开了目光。
沉默。
又是良久的沉默。
唐舞桐才再度开口，因为她知道，戴雨浩没办法给她回答，这个答案，终究需要她来给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这一次，换我来等你……”
对于唐舞桐的表态。
戴雨浩颇感意外。
他想过很多条路。
比如说，唐舞桐拒绝。
比如说，唐舞桐应允。
但唯独没想过唐舞桐放弃了主动权。
甚至把这个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正因如此，戴雨浩下意识收回刚刚偏移的目光，并把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站在神殿门口的妻子身上，即便没开口，目光中蕴含的些许困惑，也无声的表达出了他此刻最想说的话。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我明明是一个自私的人。”
“连你都不愿意分享出去，就更不用说我的命了。”
“我为什么会把一切交给你呢？”
唐舞桐轻声叹息，顷刻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戴雨浩面前，留在神殿门口的残影则化作无数蝴蝶形态的神力，在粉色的流光中消失在了空气里，被附近层层迭迭的空间吞没。
随后，满怀伤感的抬起手。
摸了摸戴雨浩的脸颊。
看着戴雨浩那双不再明亮的黑眸。
尽管深邃的黑色也很好看。
但她还是更喜欢宝石，那种亮闪闪的东西：“雨浩，我是舞桐，唐舞桐……但我也是王冬儿和王秋儿，我拥有她们近乎一切的记忆，包括感情……所以，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扭曲的怪物，是一个拥有了她们的记忆但却不是她们本人的全新个体……其实我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只是，之前没机会也没胆量说出来，眼下我鼓足勇气想说……或许我做的是错的，但我宁愿做错，也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决定一个人存在与否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舞桐……”
戴雨浩开口，想打断唐舞桐的话。
有些话说了也就说了。
但有些话说了，是真的撕破脸皮。
但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唐舞桐的食指就压在了他的嘴唇上，伴随而来的是唐舞桐恳切的话语：“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请给我这个机会……起码不要让我失败在没开始之前！”
戴雨浩沉默了。
见此，唐舞桐也没得寸进尺。
而是接着刚刚的话题。
说了那个在自己心里藏了很久很久且不知道对错的答案：“决定一个人存在与否的并不是肉体和灵魂，也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在时间的冲刷下，肉体终将化作尘埃，被天地同化，哪怕是最坚硬的骨骼，也无法抗住这种侵蚀，灵魂，也可以被称之为记忆，同样会被篡改，小到中了幻术的人会对幻术中的景象信以为真，大到我这种灵魂重组的人，看似完美无缺，实则一切都可以篡改，痕迹更是无从谈起，万年之后的今天，斗罗大陆上，没人会记得王冬儿和王秋儿，这芸芸众生只能记住雨浩你和我唐舞桐……所以，我得到的答案就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决定一个人的存在与否，当你纠结于这个问题时，你就已经质疑了自己，也否定了自己！”
“话也不能完全这样说。”
“你的想法太极端了。”
“虽然肉体确实扛不住时间的冲刷。”
“但只要我还记得冬儿。”
“只要我还记得秋儿。”
“她们就不算死亡。”
“你只是回归了你原本的模样，就像是一块拼图，我找准了其中的一块，自以为见识到了全貌，但当我找到另一块碎片时，我同样认为我见识到了全貌，而当这两块碎片被拼合到一起时，我见到的，才是这块拼图真的全貌。”
“人总是要接受新鲜事物的。”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谁不是井底之蛙？”
“即便按你说的……没有任何事物能决定一个人是否存在……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件事呢？”
“往前看，不好吗？”
戴雨浩并不认同唐舞桐的观点。
但直言否认无疑会让唐舞桐更极端。
因为唐舞桐的初衷就是想跟他聊聊。
所以，用相同的方法否认。
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但是，唐舞桐的一句话，却直接击穿了戴雨浩的心理防线：“我确实想过往前看这条路，用民间俗语来说，就是：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但我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尽管听上去很离谱：我们是依靠心而存在的！”
唐舞桐并没有注意到霍雨浩的恍惚。
当然了。
就算她注意到了。
她也只会加大力度。
就像眼下这样，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我认为我是唐舞桐，那么，我就是唐舞桐！”
“如果我认为我是王冬儿，那么，我就是王冬儿！”
“如果我认为我是王秋儿，那么，我就是王秋儿！”
“记忆从来不能决定什么！”
“而是我认为的可以！”
“所以，我不否认王冬儿、王秋儿乃至橘子她们存在过的事实，也不否认她们爱你的事实，更不否认她们死亡的事实……正因如此，现在，我是站在你的妻子唐舞桐的身份立场上跟你沟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镇压自己的心，我更不希望看见你对曾经的遗憾重演一事而不能释怀……人生是一场痛苦的旅行，总需要一些东西来支撑自己走下去，这些东西没有限制，它们可以是爱也可以是恨，但唯独不能是责任，因为责任是最脆弱的！”
“去改变你想改变的一切吧！”
“我把我对你的这份爱和信任全部交到了你的手里，至于你会怎么做，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即便是颠覆历史！”
“即便是与众神为敌！”
“甚至是背叛我……”
唐舞桐用力抱住了戴雨浩，把脸贴在了戴雨浩的胸膛上，听着丈夫的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低声道：“起码在这一刻，我不后悔，这就足够了……这是独立于王冬儿和王秋儿之外的爱，是属于唐舞桐的那份爱，她们可以为你舍弃性命，我也一样可以，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是一个全新的个体，哪怕拥有王冬儿和王秋儿的记忆，但我的心里认同我是唐舞桐的概念……而唐舞桐……是能理解你的！”
戴雨浩垂首。
将下巴抵在唐舞桐的头顶。缓缓抬手。
搂住了唐舞桐的后背和腰肢。
沉默片刻。
忽而笑了起来：“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谢谢你，舞桐……但这对于你而言太痛苦了，因为我想改变历史，就意味着我必须要与你的父亲为敌，起码在他的计划里，冬儿和秋儿是必死的，拥有完整灵魂的你才是他的女儿……因此，如果你决意支持我，你就会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而我不想让你进退两难……所以，留给我的路其实只有两条……”
“我已经说了。”
“就在刚刚。”
唐舞桐继承了小舞的优良传统。
也就是俗称的恋爱脑。
但话说回来。
恋爱脑从来不是一个缺点。
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一看！
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找到恋爱脑的使用说明就是了。
对待恋爱脑。
如果使用理性的手段，那么，得到的必然是分歧。
但如果使用感性的手段。
就像戴雨浩眼下一样。
尽管他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但他给予的爱，给予唐舞桐的那份安全感，依然是迅速征服了唐舞桐，让唐舞桐下意识做出了决断，一个看似偏激，但她一点也不后悔的决定：“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你的选择……即便跟我的父亲产生了冲突，我也会以你为先，如果你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那么，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因为我认为我是个体的存在，所以王冬儿和王秋儿，可以不是我……如果这样说的话，早早布局，操控王冬儿和王秋儿死亡的他，唐三，就是杀死王冬儿和王秋儿的罪魁祸首……你拥有对他出手的资格，也理应报仇！”
讲真。
这也就是恋爱脑能说出的话。
当然了。
也是只有恋爱脑能做出的选择。
不是谁都能做到父辞子笑的，但话又说回来了，从这个逻辑上说，唐舞桐说的确实也没毛病。
“王冬儿。”
“王秋儿。”
“小七。”
“和我，唐舞桐。”
“一直可以被视为四个人！”
“或许我是一件枷锁，一件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就赋予了拴住你的使命的枷锁，但他恰恰忽略了一点，即便是一件枷锁，亦有自己的心！”
“哪怕他对我而言是造物主。”
“但我的存在不完全依靠于他。”
“就像是合金……我这块合金是由王冬儿那块钢铁、王秋儿那块青铜、小七那块陨石熔炼铸造而成，所以，承载了她们三人一切的我，也承载了王冬儿对你的爱，王秋儿对你的情，以及……小七对唐三这个父亲最深的仇恨！”
“所以，如果你要和唐三为敌。”
“我会帮你。”
“因为你为我退让了很多。”
“也是唯一一个会关心我的人。”
唐舞桐轻声细语的鼓励着戴雨浩。
不可否认。
当男人遇到挫折时。
女人的温柔是最好的修补剂。
不管有多累，在外面受到多少委屈，承受多少人的误解，只要能听见喜欢的人说上一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疲惫和无力立马就会衰退。
因为在心灵层面上。
对于被鼓励的男人而言。
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想，我明白了……”戴雨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吹动了唐舞桐的呆毛，缓缓放下手，深邃的眼眸重新亮起了光斑，气质也有所改变，虽然这柄宝剑雪藏多年，剑锋已然有些生锈，不再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但要知道，绣剑一样能杀人，甚至说，拥有比宝剑更强的威慑性，就算没能在第一时间解决敌人，也会让敌人因伤口感染而亡，虽然达不到返璞归真的境界，但已经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意思：“我会给那些本来应该得到我一个交代的人一个交代，也可以说是一个答复，但我没有把珍贵之物放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爱好……冬儿死了，秋儿死了，橘子也死了……你是我现在仅存的珍宝，不应该冒这个风险……”
“那就……一切拜托你了？”
唐舞桐松开手。
顺便用戴雨浩的衣服抹了抹眼泪。
左看右看没人。
旋即，偷偷踮起脚尖。
做贼似的在霍雨浩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随后，闪身遁走。
回到了情绪神殿的门口。
看着霍雨浩嘴角的半截唇印，脸色微红的摆摆手。
毕竟，神界一天，人界一年。
三百六十五倍的时间流速。
她跟戴雨浩互诉衷肠并亲热的这几分钟已经相当于人间的两天到三天了，如果戴雨浩真的决定要去改变历史，那么，就算是一秒钟的时间，都弥足珍贵，也是不应该浪费在这里的。
“幸运之吻哦！”
唐舞桐俏皮的眨眨眼。
话音未落。
身影已经飘入殿内。
但是，这份鼓励，戴雨浩则是实实在在的收到了。
“不管历史发展成什么样。”
“不管另一个我如何选择。”
“我承诺，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
戴雨浩默不作声的擦了一下嘴角，盯着手背上的红痕，心底低语，任由这份决意蔓延至心头。
当然了。
饭要一口口吃。
路要一步步走。
“就让我来添把火好了！”
“岳父大人……你不想入局没关系，我帮你入局！”
“区区一个情绪之神的神位！”
“就算不要了！”
“舍得一身剐，把你拉下马！”
“又能如何？”
“何尝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