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清军崩溃

赤军终究没能全歼屯齐的八旗兵。事实上,城北赤军才向城东浏阳门运动,屯齐立即慌了神,连忙加派兵马守卫浏阳河渡桥。

汉军八旗窥知屯齐要撤退,不奉军令,率先自石马铺拔营,准备抢渡浮桥。汉军一动,蒙古八旗亦闻风而动。八旗兵渐有瓦解之势。

屯齐自知大势已去,不敢再迎战赤军,率领满洲八旗轻骑疾进,抢渡浏阳河浮桥。

不可一世的八旗骑兵,也有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情势如此紧急,旗兵也顾不上尊卑上下了。满洲、蒙古、汉军八旗各不相让,为争夺浮桥而大打出手。

岑丹初闻讯,知八旗兵败如山倒,下令全军追击,只留少数精兵监视长沙守军。

形势之突然,战事之急迫,以至于赤军干脆打开了城北浏阳河浮桥,十几艘三版快船溯浏阳河鱼贯而上,直扑清军设在城东的浮桥。

三版战船桨帆并用,抢到第一座浮桥上。头炮相继开火,试图击毁浮桥。

清军正在抢渡浏阳河,见状更加恐慌。士卒争渡浮桥,无数人马落入浏阳河中。

屯齐倒是忙中不乱,下令汉军八旗走北翼浮桥,蒙古八旗走中翼浮桥,满洲八旗走南翼浮桥。

局势混乱至极,这条军令并未得到有效的执行。屯齐领兵至东翼浮桥,严令呵斥汉军、蒙古乱兵,却无人理会。

“射箭!”屯齐脸色阴沉,满洲兵使用大梢弓配重甲箭,顿时射死无数同袍。

这一招果然奏效,乱兵见到满洲大旗,又被弓箭射死数十,始知满洲兵赶到,识趣地让开一条道路。

他们不敢明说,肚子里满腹怨言,暗自把屯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屯齐已经手足失措,此刻只想把满洲兵撤离长沙,好与鳌拜会师。为了保住满洲兵,他连蒙古八旗、汉军八旗也顾不上了。

“噼啪!”一声凄厉的鞭声响彻云霄,紧接着,则是赤军冲锋时特有的天鹅喇叭声。

清军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相顾告知:“马三宝来了!马三宝来了!”

“他娘的!大势已去,屯齐不要我们了。咱们无路可去,若是抵抗赤军,必死无疑。久闻赤军善抚降卒,马宝威名赫赫,咱们不如降了马宝!”

一名汉军裨将自知无法渡过浮桥,大声喝道。

“降了马宝!降了马宝!”部下士卒纷纷响应。

他们扯下旗帜,随便找了块白布条缠在骑矛上,略一整队,便回马向赤军方向驰去。

为避免误伤,汉军降卒提前跳下战马,跪于地下,迎接赤军到来。

前锋赤军将信将疑,以为有诈,放慢了马速。

“吾等皆愿诚心归降赤军,恳请大帅收留!”

赤军骑兵协协统周一鸣策马而至,不假思索,喝道:“尔等果真愿降,可剪去辫子。”

“小人遵命!”降卒二话不说,取出佩刀割去辫子。    周一鸣见他们人数不多,说道:“善,诸君可跟随我军之后,若能指示酋首,劝降同袍,战后必有重赏。”

乱套了,全乱套了!屯齐带头逃窜,清军已然崩溃,人马争相抢夺浏阳河边的浮桥,互相踩踏,落水淹亡者无数。

赤军纵兵追击,在浏阳河西岸大肆砍杀,俘斩无数。

岑丹初身着金盔金甲,望着丢盔弃甲的清军,脸上浮起一丝得意。

回想当年旧事,他忍不住叹道:“当年,宁夏王北伐江西,折戟赣州城下。东勋十几万大军争夺浮桥,宁夏王本人亦落入水中,尸骨无存。

“本藩总是不解,东勋十几万大军,怎么会说败就败呢?今日看到鞑子的惨状,本藩总算明白,战争形势倏忽变化,纵使是八旗这样老于战阵的劲旅,一旦崩溃,亦成瓦解之势。”

莫光书侍立一旁,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竽于淮北则为枳。马宝在东勋为一裨将,在赤军已能独当一面,威震敌胆。赤军虽为后起,已经青出于蓝,足以与鞑子一决高下。”

作战局长何肇基提醒道:“屯齐无固守之志,只有保存实力之心。我军扫荡过浏阳河西岸的鞑子后,应当立即攻城,再以长沙为凭据,准备与鳌拜决战。”

“屯齐遁走,破长沙易如反掌。”丹初说道:“传令下去,鞑子投降不杀,若胆敢反抗,杀无赦。特别是城内的洪承畴、沈永忠,限令他明日巳时前投降。明日巳时前,若不开门迎降,赤军必攻入长沙,鞑子个个斩首不留。”

赤军缺少骑兵,又有浏阳河相隔,不便深入追击。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追杀浏阳河西岸的八旗兵,顺便还要处置俘虏、收拾战利品,怎么说也要忙到半夜。

长沙城内,沈永忠已经六神无主,跑到经略行辕与洪承畴商量对策。

“九翁,赤匪逼令我军投降。眼下,大将军已经撤走,城内人心惶惶。您老给个主意!”

洪承畴亦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与平静,正在指挥部下烧毁文书,收拾细软。他略一相让,说道:“兵家五字诀,战、守、死、降、走。大将军一走,战、守都不可行,只剩死、降、走三条路了。爵帅领御兵马,是死,是降,是走,全看爵帅意见。”

这尽是废话!

沈永忠见洪承畴还是藏着掖着,说道:“九翁,屯齐太不地道!您老之前是大明重臣,沈某嗣父亦是东江总兵,咱们不如降了赤军,不愁日后没有前程。”

洪承畴老脸一红,说道:“时穷势孤而降,必不受赤军重视,免不了还要被岑家小儿羞辱。与其如此,不如乘夜突围。赤匪今日追击旗兵,兵马撒得到处都是。我军出敌不意,出南门,往东南方向梅子园而去,再折向东北,可与屯齐、鳌拜会师。”

沈永忠及部下的家眷还在北方,原本也不想投降。只是,若按洪承畴这条路线,部队就得绕远路,步兵必然落在后面,难免要被赤军追上。

到时候就算沈永忠带着家丁、标营、骑兵突围出去,也是损兵折将,必被清廷所诛。

他瞪大眼睛,思忖良久,最后狠心说道:“九翁,兵马一旦突围,不知要死伤多少。”

“不然!”一个低沉、阴狠的声音响起,正是洪承畴的虾侍卫王大元:“爵帅,九翁所言极是。就算损兵折将,我们也要突围而去,就算玉石俱焚,亦可保全名节,青史留名。”

沈永忠也有虾侍卫,由满蒙亲贵子弟组成,控制着沈永忠的卫队。

孔有德、耿继茂前车可鉴。孔有德在桂林自焚,死兵追赠定南亲王,哀荣备至。耿继茂在赣州投降赤军,留在京师的眷属皆被逮杀。

沈永忠颓然倒在椅子上,说道:“对,听九翁的,咱们连夜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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