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抬头。

苏岸忽然出现在门口, 她无一丝慌乱。

苏岸刚回来, 身上外衣还未脱下, 手还放在门把上。

苏母既然会过来这里, 就已经做好被苏岸发现的准备, 她不慌不乱将纸张放进木盒里。

苏岸目光跟着她的动作走, 似乎在确认自己东西是否毫发无损,而后才重新抬眸看向苏母。

这些小动作瞒不过生性多疑的苏母。

苏母看他,忽然说:“你刚从水湾小区回来, 对吗?”

她声音依旧温柔,瞧不出一丝心态上的可怖不健康。

苏岸与她对视,没说话。

苏母也不用他回答,继续道:“妈妈知道你最近天天一直去那里找她、等她。”

苏岸仍是安静。

她轻飘飘撕开苏岸忌惮,因为长相原因竟给人一种无辜之感:“找到了吗?她是不是又走了?”

苏岸面无表情, 没有一丝情绪破绽。

苏母盖上木盒,脸色些许苍白,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却显得惨淡。

“苏岸, 为什么我们家不能像以前一样, 好好相处, 当做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苏岸这次没有沉默,笃定出声:“不能。”

虽苏岸平时性子冷漠, 也一直跟苏母不热络, 但很少顶撞苏母, 苏母脸色一僵。一向总被身边人温柔对待的苏母眼泪瞬间盈眶。

“苏岸, 爸爸和妈妈比不上她,是吗?”

苏岸皱眉:“这不一样。”

苏母长相无害,稍显柔弱,她嘴唇微颤:“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你和你哥一样,都不能听听我的话?”

“你看看你哥,他但凡听我和你爸爸一句,如今就不会这样。”

苏母道:“那女生与你门不当户不对,拈花惹草身世不干净,她会活活把你折磨死的。”

苏岸脸色寒了几分。

“还有,她妈妈吸毒,她也不是善茬,有一天也会——”

苏岸冷冷打断:“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苏母说,“明眼人都知道她会,泥堆里出来的人能好到哪儿去?”

苏岸视线冷寒,看着苏母,分毫不让一字一字道:“我了解她,她不会。”

苏母眼泪彻底掉下来:“那你了解她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你,次次都会把你踹开的事实吗?”

话再次绕回原点,苏母一直很清楚,苏岸身上最放不下的点是什么。

苏岸眸里坚定一涣,一时无言。

沉默几秒,苏母知道硬来没用,开始服软:“当年我把你关起来,是我的错,我很后悔当时没控制住自己。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如果当年我不把你关起来,她或许就不会走了?”

苏岸被苏母道中心事,但也无一分不悦,安静无话。

苏母将木盒搁单人沙发上,起身:“她其实没走。”

苏岸原本低眸,听这话,思绪一愣,才抬头。

苏母了然:“你最近找人问了吧,医院上边那些人也问不到什么,是我不让他们说的。”

苏母理理鬓发,拎起手包:“你也是成年人了,我如今不会再关着你,等你自己想好要家还是要她,再回来跟我们商量。”

分明是给苏岸下了一道难题。

选家,还是易胭。

苏岸没应,苏母擦肩而过,离开他的房间。

苏岸许久没动,苏母全程说的话,他只把一句放心上。

她没走。

苏岸走进屋,到单人沙发边,拿起木盒,修长骨感的指节贴着木盒微不可察摩挲了下。

他转身,走过去把木盒归回原位,重新放在床头柜上。

几天过去,易胭结束学习生活。

隔天所有人坐飞机返回,意外的是钱宇也与易胭坐同班飞机。

钱宇还特意与易胭同事换座位,与易胭坐到一起。

但易胭没什么兴致聊天,也丝毫不跟钱宇客气,直接眼罩一拉睡到下飞机。

即使坐到一起,两人返程也没怎么说话。

飞机落地时天色已晚,拿行李的时候几位同个医院同事商量一起去吃饭,易胭睡了一觉精神不少,但也无心聚餐,她自从脱离校园环境后很少参加这种团体活动。

同事也清楚易胭从来不聚餐,平时私底下聚餐的确不会喊上她,但今天大家在一起便有人象征性问了易胭一句:“易医生,一起去吃饭吗?”

易胭手插兜里,身上还有股刚睡醒时的慵懒:“不了,你们去吧。”

有比较爱八卦的小姑娘闻言探出头,往易胭身后看了眼玩笑道:“易医生是要去约会吗?”

钱宇正站在易胭一同等行李。

几位同事笑了起来,人本性喜欢凑八卦热闹。最近去哪儿钱宇都在易胭身边,旁人早就好奇。

传送带上行李过来了,易胭欠身将行李箱拎起来放地上。她自然知道小姑娘们都在八卦什么,只言简意赅一句:“不是。”

多了的也不必解释。

几位同事八卦欲望被一句话浇灭,又敷衍几句绕开话题。

钱宇被易胭当众拒绝也不介意,易胭正单手推着行李要走,钱宇一把伸手轻拽住她手臂:“急什么,等我拿好行李送你回去。”

易胭一边手插大衣兜里:“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传送带上钱宇的行李刚好过来,他松开易胭手,拎起自己行李:“有免费车不坐,故意花钱?”

两人同行,易胭毫无压力道:“坐车钱我还是有的。”

钱宇:“晚上你一女生坐车不安全。”

易胭不置可否,转头上下看他眼,才道:“我看你也挺不安全。”

钱宇被她看笑了:“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啊。”

易胭也笑:“我只是实话实说。”

“也是,”钱宇痞散点点头:“我什么样瞒不过你。”

易胭收回目光,没说话推着行李往前走。

期间钱宇又与易胭搭了几句话,两人出了机场。

临省气温要比本市高,外头风带着刺骨的凉,易胭一头黑长直散在身后,发尾翩卷。

钱宇:“空窗多久了?”

易胭难得一次没怼他,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儿,易胭吸口气,又呼出:“大概我头发没长到腰几年,就单身几年了吧。”

钱宇闻言挑眉,几分兴味:“什么意思?”

易胭高中头发要比现在长些,有一次她剪了发,心血来潮与苏岸说等她头发长到腰了,苏岸就跟她在一起。后来果真等易胭头发留长到腰,苏岸终于答应她了。

后来分手这些年来,易胭头发长了便剪,一直没长到腰处。

对于钱宇的探寻,易胭答非所问:“没什么。”

钱宇当然知道不是没什么,易胭会这样说背后就有故事。

不过他也没继续问,凡事得让人松口气,逼太紧没什么好处。

看着易胭还继续往前走,钱宇又拽住她手,吊儿郎当道:“喂,不是说坐我车回去吗?”

易胭被他拽得回身,易胭翻了个白眼:“谁说要坐你的车——”

话未说完,易胭余光捕捉到不远处迅速隐匿进黑暗的人影,眉心微不可察一凝。

她一向机警,稍有些不对劲便能感知。

但脸上表现却不明显,钱宇还在继续说服她:“我的车稳又快,还免费把你送到家——”

话说一半被易胭打断:“行。”

易胭瞬间变了副表情,笑着看他道:“麻烦你载我一程。”

她忽然态度转变,钱宇反而不习惯,脸上表情一瞬滞僵。

但下一秒他便继续恢复自然,也不追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巴不得上我的车。”

易胭也恢复惯常神情,把刚才他说过的话抛还给他:“当然是因为你的车免费,可以省一百多呢。”

钱宇身上装束已经没有前几天参加交流学习时那么正式,一身朋克装,气质懒散痞坏。

听易胭这么说,他偏头笑了下:“走吧。”

易胭也不客气,推着行李箱便走。

今天是第七天她不见了。

天色昏暗,树影拦截路灯光,苏岸坐在无光的车厢里,死寂般沉默。

他找不到她,已经七天了。

可是七天这个数字,苏岸是满足的。

毕竟相比八年,近三千个日夜,七天不过其四百分之一。

主驾车窗打开着,隐隐传来马路上鸣笛车流喧嚣声,一辆辆飞速而过,远了近近了远。

苏岸背靠椅背,一手搭放在方向盘上。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背脊没有平时挺直,稍陷进座椅,搭方向盘上的手也无力放松。

颓败又沉寂。

车灯划开黑暗,一辆车从转角出现,朝小区驶去。

苏岸车停路边,没注意车外动静,只看着小区门口。

车一骋而过。

周围环境安静,隔壁车窗没降,两车擦过之际里头说话声短暂一瞬滑过。

无需清晰,苏岸便辨认出来声音主人。

他侧过头,眼风捕捉到副驾上易胭身影。

多日等不到的人忽然出现,苏岸一向坚定漠然的眼睛忽然空茫,人在绝望或无准备情况下忽然被莫大喜悦砸中,反而不会哭笑,而是茫然。

镇定的人遇事也有不镇静的时候。

苏岸没反应过来,一瞬没动。

直到前方车停,红色尾灯在黑暗中明亮。

苏岸这才有了动作,搭方向盘上的手垂下无意识要去推门。

易胭推车门从副驾出来,紧接着驾驶座那边钱宇也下来。

苏岸推门的手一顿,他认得这个男人。

上次在酒吧约易胭过夜的男人。

钱宇动作迅速,开后备箱把易胭行李箱拎下来,推着朝她走过去。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易胭嘴带笑意。

聊着聊着钱宇俯身,笑着靠近易胭耳朵,不知说了句什么。

苏岸原本有些许迷茫的眼睛瞬间一暗,茫雾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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