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后面苏岸发过来的消息, 易胭没再回。

中途也没再看手机。

他说的开车别接电话。

易胭喜欢被苏岸管着,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车停负一层停车场, 易胭推门下车。

一路开车回家, 苏岸没再给她发消息, 倒是收到了纪糖的微信消息。

纪糖对易胭的消息框狂轰滥炸。

今天星期天,纪糖不用上班,他喝了酒特别能睡,昨晚回家睡觉到现在才醒。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易胭算账。

——我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你他妈结婚了居然没告诉我!

——你怎么和苏岸结婚了?!你们都结婚多久了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易胭我跟你说你最好坦白从宽。

纪糖属于那种你不用跟他说话,他能自言自语一百多条微信消息的那种。

易胭看着消息笑。

她不是没想过跟纪糖说, 纪糖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因为平时工作忙,也时不时日夜颠倒, 她后来便给忘了。

进电梯前易胭给纪糖回消息。

——说到这个, 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倒自己找上来了。

纪糖发了三个问号过来。

易胭进电梯,按了楼层,顺手给纪糖回消息。

——还记得你什么时候把我身份证户口本交给苏岸的吗?

下一秒整个对话框被纪糖的感叹号刷屏。

——我操!!

——不会吧?!

——我他妈!是我把你卖了?!

——我不相信!不可能!

易胭看纪糖气不带喘地刷屏, 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屏幕无声笑。

很快电梯到达所在楼层, 易胭出电梯。

手机放到嘴边给纪糖发了条语音。

“你才知道啊,”易胭说,“你把我身份证和户口本给他的时候就把我卖了。”

纪糖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易胭接听。

纪糖的声音倒是没刚才发微信消息时那么震惊了。

反之有点底气不足:“真的是我啊?”

易胭听他这仿佛自己做错什么大事的声音,被逗笑, 但嘴上还是说:“是啊。”

纪糖:“我, 哎, 那个。”

“我没想到他会带你去结婚,早知道我就不给他了,”他说,“不过你们为什么结婚啊,结婚总要有个理由吧。”

纪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恰不是时候。

下午在急诊部遇见苏母时她说的话易胭还记着。

苏岸跟她结婚,虽然易胭现在不会认为苏岸是对她负责才跟她结婚,但她也的确弄不清苏岸与她结婚的目的。

好似苏岸与她结婚只是为了个夫妻名义。

夫妻会同屋檐下生活,可她和苏岸没有。

甚至他们之间不似情侣。

总差了点什么。

易胭听完纪糖问的话,有一瞬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纪糖下一秒立马道:“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纪糖这别扭的问法再次引易胭发笑,暂时将刚才脑子里想的东西搁置。

“你说你一大老爷们,问得这么隐晦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开过荤。”

易胭说着顿住,然后继续道:“不对,你的确是没开过荤。”

纪糖这人看着爱玩又闹腾,但其实有些事他比任何人都坚持,就像以前追大了他两届的学姐,坚持了这么多年人家不喜欢他他也没放弃。

追人过程中也老实安分,不是没有女孩子喜欢过他,只是他不拈花惹草,这么多年从来没亲身实践过男女欢爱。

纪糖:“……”

“我去你妈的,”纪糖说,“我看你不是我朋友,是我宿敌。”

易胭笑:“那拔刀?”

纪糖:“滚。”

骂完易胭他又问:“诶,所以你们到底——”

易胭格外坦荡:“做了。”

“卧槽!”纪糖说,“苏岸简直闷声干大事啊,而且我看你也没有不乐意,别人醒来第一念头估计都是完蛋,失身了。我估计你醒来是无济于事,甚至还试图回想那个的时候的感觉。”

易胭:“……”

年少时候他们做过。

且苏岸在情事上总能给易胭很好的感觉。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无师自通,少年的苏岸也如此。

甚至还会时不时折磨一下易胭,故意看她在他身下哭,又让她极致绽放。

年少时偷食禁果。

从此日日沉迷。

即使后来过不久他们便分手。

可那些彼此进入的夜晚,让易胭惦念了很多年。

不得不承认,易胭那天从苏岸家醒来的时候,她的确如纪糖所说那般,试图想起那晚的事,即使什么都没想起。

纪糖这么说她,易胭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她大方承认:“是啊,我想着呢。”

纪糖啧啧两声,对易胭这反应习以为常。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易胭进屋后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也没点外卖,等苏岸回来做饭。

易胭到吧台那边看了眼,才发现苏岸把她家厨房缺的东西都买齐了。

油盐酱醋,甚至还给她买了黑椒粉。

易胭在吧台里面捣鼓,看到黑椒粉,笑了声。

她以前吃面的时候,最喜欢在青葱油汤面上洒黑椒粉。

一洒便是好几勺。

易胭一开始不知道苏岸不会吃辣,往他汤里洒了很多,跟他说这样吃才好吃。

苏岸不会吃辣也不跟易胭说,就那样把她给他的面都吃完了。

全程不吭一声。

只是吃完后唇瓣红得似滴血,耳朵也红了。

自那之后易胭才知道苏岸不会吃辣,那天还把唇红到她心痒的苏岸压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亲吻。

易胭想起以前的事,唇角的笑越发明朗。

她将黑椒粉放回,洗手后从吧台里出来。

过会儿拿起手机才看到崔老太太拿崔依依手机给她发的语音。

“依依中午醒啦,不用担心,状态挺好。”

易胭回了消息过去。

苏岸估计是忙,还没回来。

易胭干脆放下手机,到墙边倒立。

双脚刚往墙上一靠,门铃响起。

响了一下又响一下。

易胭从墙上下来,走到玄关那边开门。

外面是苏岸。

“来了?”易胭目光看到他手上提的东西,“今天买了什么?”

她侧身让苏岸进来。

苏岸:“吃的。”

易胭:“……”

苏岸已经往屋里走,易胭跟在他身后:“苏岸,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很无聊么?”

说完她改口:“不对,是一直很无聊。”

苏岸脚步停住。

易胭跟上次一样没防备,再次撞他背上。

易胭手搭额头,抬头瞪苏岸:“你看,无不无聊。”

苏岸却是回身,低眸看她。

“你讨厌无聊吗?”

虽苏岸眼神还是平常一贯的冷淡,可易胭却窥出了他话语几分认真。

易胭怔愣半秒,很快答道:“不讨厌。”

果然她话落,苏岸似乎满意这个答案,不再追究,提着东西到吧台那边去了。

今天苏岸做饭时易胭没过去捣乱。

坐客厅一小圈地毯上忙自己的事。

昨晚她去吧台骚扰苏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所谓酒壮怂人胆,易胭其实性格不怂,可苏岸是个例外,易胭从高中那会儿就有点忌惮苏岸。

可又忍不住总是想撩拨他。

等她邮件差不多处理完时,苏岸那边饭菜也刚好做好。

易胭闻到香味放下手里平板,起身去吧台那边。

苏岸正给面条上淋酱。

易胭绕进里面,洗手后才往高脚凳上一坐。

“你到底背着我偷偷学会做多少种菜?”易胭拿过筷子。

苏岸把她那盘推至她面前。

后面陆陆续续又端了几样菜上来。

两人对坐吃饭。

易胭吃了几口,问:“崔环杰什么时候被找到的?”

苏岸回答:“凌晨一点半。”

“几点死的?”

苏岸:“晚上十一点。”

易胭忽然说:“昨晚你问我想不想要崔环杰死。”

对面苏岸抬眸看她。

易胭说:“挺巧的,刚说了崔环杰就死了。”

她夹起一筷子面,调侃苏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做了手脚。”

苏岸:“……”

几秒后他说:“我是警察。”

易胭被他这副正经模样逗笑:“知道呢,苏警官,我再傻也知道你昨晚十一点还在我家。”

易胭问他:“你们缉毒警,是不是要比我们更痛恨吸毒的人啊。”

这可以说是易胭第一次与苏岸谈起关于他职业的事。

苏岸看了她眼,顺便回答她是。

虽然还是那副冷淡模样,但易胭一下便看出他眼中意思。

“你这什么眼神呢?”易胭看,“每次都用这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我。”

苏岸这次没沉默,冷漠吐出二字:“无聊。”

易胭:“……”

自己半个多小时前刚说过他无聊,现在就被呛回来了。

易胭说:“我发现你是真记仇。”

苏岸慢条斯理咽下口中食物,易胭没想到他不反驳,还肯定地嗯了声。

紧接着他掀眸,命令她:“不要说话,吃饭。”

易胭:“你这是嫌我话多?”

苏岸面不改色:“嗯。”

易胭啧了声:“行行行,我不说话了。”

易胭与苏岸说话时喜欢盯着他脸看,等不说话时,她才注意到苏岸缠着绷带那边手。

纱布圈圈缠住手背手心,露出修长指节。

易胭看到苏岸手上的新纱布时,拿筷子的手一顿。

苏岸受伤后一直是她帮忙换的药,前晚和昨晚都是她帮他换的药。

可今天他手上的纱布已经换过了。

他不想让她帮换?

给苏岸包扎伤口的人手法很熟练。

不是医院医生的话,也是细心的人。

易胭抬眸看向苏岸。

苏岸似乎没察觉到她视线,如常吃饭。

易胭抬眸看苏岸。

今天在医院见到苏母,易胭虽态度强硬,但要说一点都不介意也不是。

她和苏岸之间,不似夫妻也不似情侣。

这些日子来她能感觉到苏岸在靠近。

但同时她也能感觉到苏岸的不过分亲近。

若即若离。

易胭不再问什么,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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