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感君怜我意
“我......”
我看着顾行秋眼底的冷意,突然住了口。
实在不敢说我是担心晏修,想看着他平安回来后,放放心心地走了。
见我沉默,顾行秋冷笑一声:“陛下是担心晏修?”
“......是。”我硬着头皮答。
毕竟此去若是经年,我和晏修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顾行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派去的探子适才来报,说是薛奇正也到了,想必能挡一阵子。”
我欲言又止,只能看向他等着下文。
“只是汴京如今没有主心骨,人心不安,陛下若是要等晏修,臣可以同意,不过最晚到明日一早,届时不管晏修有没有回来,陛下都要动身。”
我眼前一亮,自然答应:“好。”
“有时我总觉得......”顾行秋突然开口,却又顿住了,没有说全。
“什么?” 我问。
“臣总觉得,有时候陛下对晏修的关心,似乎超出了寻常君臣之间的情谊。”
顾行秋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起来,似乎在想到底该不该说,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心中一紧,突然心跳擂鼓。
这话若是听旁人说来,那定会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若是顾行秋,自然另当别论。
“我和晏修之间......”
我故意放慢语气,试图解释,却见他轻轻摇头,突然狼狈垂眸,打断我的话:
“是臣多嘴,陛下随我下来吧,这里风大。”
他转过身,仿佛在回避着什么,绊到了也无知无觉,只踉跄了一下,匆匆朝下走去。
“朕只喜欢你。” 我突然开口。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顾行秋的身形在门口凝固,仿佛一尊雕塑。
他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顾行秋。”我轻声唤。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复杂难辨。
我们之间又流淌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如同拉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陛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挣扎着说些什么。
然而我没有让他说下去。我走到他的面前,擡起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
看着他随着我靠近而愈来愈忐忑的表情,我笑出了声,道:“王爷走路当心点儿。”
说完我没管他一脸的错愕,拉开距离,绕过他先下了楼。
顾行秋垂下的手微微颤抖,某一瞬间我都觉得他要伸出手了,却又犹豫不决,最后又没有。
这人总会给我一些不切实际的错觉。
我闭上眼,掩下心底不适,正要下楼,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
“萧珏,我……”他的声音低沉又缠绵,我一时愣住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忽然俯身,轻轻地丶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紧贴上了我的唇角。
那一刹那,光阴仿佛凝固,我的思绪一片空白。
这个吻并不温柔,也不带有任何爱意的缠绵,只带了几分生涩,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宣泄。
顾行秋的手臂慢慢地环绕住我,动作像是充满了探索。
我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下一刻他突然发了狠一般,用力研磨着我的唇角,厮磨间我被他弄的喘不过气,这人几乎是在掠夺我唇间的呼吸,强烈到足以让人窒息。
直到我受不住了,伸手推开他,这人才意犹未尽地伏在我颈侧,无师自通般地吮咬着。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仿佛火树银花在我心底尽数炸开,被他弄的措手不及。
毫无准备间只觉得自己像是失了线的风筝,飘泊不定,不知作何反应。
他玩够了我的脖子,直起身,轻轻按在我的唇角,语气里突然带着几分不快:
“臣不喜欢你和晏修靠的太近。”
我头脑一片空白,茫然应声:“啊......好,好。”
顾行秋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叹息,唇又贴了上来,在我耳鬓间辗转,缠绵道:“陛下......”
我被他喊的心神激荡,觉得自己恐怕在做梦。
天地可鉴,我和顾行秋之间,到现在了,在我的“努力”下,也仅仅只是在床上滚了两次,还有来有回,扯平的那般,他何时主动来亲过我?
莫非......
莫非此人......
打住。
我不敢再想了。
哪怕只是短短两个字,到现在了,我却也不敢拿它在顾行秋和我身上挂鈎。
他与我之间,有着太多不能说丶不可说的秘密,和沟壑。
顾行秋却替我说了:
“臣......亦心悦于陛下。”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如平地一声惊雷,打破了我们之间长久以来维持的微妙平衡,穿透了长久以来围绕在我俩之间的阴霾与猜疑。
却也撕开了那层脆弱的伪装,石破天惊,让所有故作的冷漠与自持在瞬间崩塌。
我猛地擡头,怔怔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却仍是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顾行秋低下头,再次沉默了。
也倒是容我暂时喘息。
顾行秋擡起头,眼神深邃,里头好像盛满了今夜如水的月光,仿佛下一刻,便会透过我的眼眸,直插肺腑。
“陛下,臣知道。”
我心一抖,不再看他,怕自己会在他的眸里更加溃不成军,故作冷静道:
“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快走快走。
顾行秋却不走,刚才那一番话似乎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他突然一把揽住我的腰,一用力,便将我抱了起来。
双脚骤然离地,我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颈,心中既惊又怒:“顾行秋!”
大逆不道!
顾行秋却在我耳侧轻笑,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戏谑:
“臣给陛下暖榻。”
“只是不及晏将军同陛下同床共枕两年之久,总觉在他面前擡不起头来,不知陛下何时给臣个名分?”
我说不出话来,这人比我高深。
便只能把头埋入他的胸膛,淡淡的木香丝丝缕缕萦绕,逼得人方寸大乱,我有些发抖,不知他有没有感觉到。
顾行秋似乎体会到了我的不安,手臂稍微松开了一些,但又不全然放开。
他的下巴轻抵过我的头顶,声音柔和了几分:“陛下,臣没有玩笑。”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声音:“你先让我缓缓......”
他在我头上轻笑:“那臣等着陛下。”
“你何时......” 我颤着声,还是开不了口。
这人何时喜欢上我的?
顾行秋却好像明白了我心中所想,抱着我慢慢下了城楼,寻了个漆黑的小道,一路抱着我回帐。
“臣初次见到陛下,便觉得陛下若是没生在帝王家,定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举杯作赋,推杯换盏,风流蕴藉。”
我不搭腔,只细细的听。
“萧珏,若是我真想随萧承而去,你又怎会留得住我。这些年,皆是我自愿的。”
我呼吸停滞,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带着些许涩意涌上心头。
“可你那时明明要服了鹤顶红......”
要服了那鹤顶红,离我而去。
我没有说完,只听见顾行秋突然笑了:“那是臣的八珍粉,臣每日都喝,只是那日放的时候,陛下恰好来了。”
于是我便假借与他有要事相商,吩咐小覃子把他还没来得及入口的“鹤顶红”换成了合欢散。
我躺在他怀里,擡手绝望的捂住脸,彻底不想说话了。
偏那人还坏心眼地补充道:“那合欢散的味道,臣当时一闻便知道了。”
“只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顾行秋拧眉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
只是当时小覃子以为我终于色心大发忍不住对摄政王下手了,担心我力气太过悬殊吃亏,便“贴心”加了点儿蒙汗药进去,弄得顾行秋那时身热情动,却体虚无力动弹不得。
最后含泪被我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