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申豹、姬县尉,又加了兵马在洞庭湖搜杀一阵,灭了不少山寨,又捉到陶穆和庄夫的手下,得知屈辞杀了陶穆,符狩又跟着走了,庄夫也走了,看样子,往北走,应该是云梦泽。

申豹和姬县尉都皱眉,这屈辞竟然这么厉害,都是暗暗吃惊。樊丑却暗暗佩服,也吃惊屈辞深藏不露。

申豹和姬县尉带人往北搜一阵,洞庭湖一带搜一阵,也没有踪迹,看来真是去了云梦泽。

“尖嘴猴腮”认得景兰众人,跟着“大门牙”、“朝天鼻”和“鹰钩鼻”早去了江陵,不日也有消息。申豹捏着拳头。

洞庭湖和湘水,一路不断的秦军大船,运着粮草、辎重,再也不见贼寇踪影。

湘阴渡口,姬县尉站在树下,一甩汗雨骂着:“这里放得太多,洞庭湖还不停来呢,好在这一次刚好把贼寇都灭了,要不麻烦大了。”

申豹看着搬运的粮船,点头说:“秦军的粮草辎重总算到了,是太多了,看来,朝廷是下了决心,趁着灵渠就要通了,要一下子荡平南边越人。”

姬县尉又抹汗:“粮草辎重迟迟不过去,怎能深入越地呢?这灵渠凿得太慢了。”

申豹摇头:“灵渠没通,新的渡口在另一边,放不下呢,都堆着,长沙这边粮库也满了。”

姬县尉一甩汗雨:“那就靠近灵渠一路堆着不是更近了,放这边,弄不好,害人呢。”

申豹瞪一眼,笑了:“你个鸟人,只怕自己被撤职查办,要是那边有大的渡口能堆,还放这边?”

姬县尉瞪一眼申豹,冷笑说:“就你不怕,那长沙地大,堆长沙不好嘛。”

申豹不看他,眨眼说道:“长沙渡口也堆满了,到处秦兵,费郡尉日日去看呢,也是烦。”

姬县尉冷笑:“还不是也怕?”

申豹摇头:“赵将军还带了人云梦泽护粮呢,这边的压力就在长沙府了。”

姬县尉又甩汗雨:“在罗县呢。”

申豹瞪眼:“我就不担责?苟郡守和费郡尉下了死令,一定不许出差错,粮草辎重要原封不动过了长沙,否则,就要撤职查办。”

姬县尉忽然笑了,看着不断过来的秦军大船说:“其实也不用太操心,一路的大军呢。”

申豹点头,捏着拳头说:“不用讲,长沙府的兵还有附近的兵都调来了,一路部署,洞庭湖的贼寇都荡平了,还那些路口守着,密不透风呢。”

姬县尉舒一口气,点着头。樊丑的船也过来了,见了两人,船靠过来。

申豹笑道:“喂,那边怎样?”

樊丑摆手:“贼寇跑光了,山寨不见人了。”

姬县尉一甩汗雨:“路口可派了人?”

樊丑说:“派了,几日不见甚动静。”

申豹笑道:“你个鸟人,还没好好吃你的酒呢。”

樊丑也笑:“不怕吃死就来。”

却说屈辞众人,一早,屈母和屈进带着一众家眷走了,黄铎带的路。屈兴没留下,日后再讲。

屈辞渡口送着,屈兴依依不舍望着,屈珠哭着要“阿爹”,田夫人弯眼睛红了看屈辞,屈母大泡眼也是泪。屈辞见了不忍,不断咬牙。屈权和屈能也跟家眷招手,黄铎和屈进也招着手,都是不舍。

屈珠的哭声渐渐远去,屈辞揪着心。屈权的孩子也流泪,屈权见了也难过。

看船走远了,屈能四处一瞄,问屈辞:“真觉得项梁靠不住?”

屈辞点头:“项梁并不看重楚王剑,只是要我共谋大事,郢都城破时就讲过了,那时没在意,今日才明白。”

屈能不断眨眼,微微点头,又说:“你怎就知道辛固不会害你,放心就来了?”

屈膝一笑:“他做了山寨首领,还能带着项辟来洞庭湖,不单为尚德,还因为项家,庄夫山洞里还为项辟着急。”

屈能不断眨眼,又微微点头:“有情有义,还是个明白人。”

山寨忙乱着,人们拿着东西走来走去,藏的藏,带的带,大呼小叫,各忙各的。

各山寨的消息也纷纷传来,有愿意的有不愿意的,还有笑话的。就是一种又想占便宜又怕上当的心思,也有试试看的想法。

怎办?

众人看屈辞,屈辞板着脸说“照去。”

屈权和屈能不断眨眼,辛固、庄夫和符狩心里疑虑又不好讲。景兰心里冷笑,也等着看笑话。

夜了,屈辞众人散开了,云梦泽悄悄行船,绕开了秦军,看着闪着月光的水面,一路滑行,高高茅草丛里岔道,拐来拐去,一路往洞庭湖。

走了几日,一路见到秦军护着粮船,真是多呀。辛固、庄夫和符狩不断咽着口水,眼睛闪闪发亮。屈权和屈能一路琢磨着,很少说话。

屈辞冷冷看着,一边捋胡须。养兼见了秦兵,眼神恨恨的。景兰见了那么多秦兵,心里打鼓,只想快点通过。

一路走得慢,好些时日了,靠近洞庭湖,却见了“大黑痣”。

庄夫听了吃一惊,径直带了“大黑痣”见屈辞。屈辞也是一惊。屈权、屈能和景兰见了也过来,都吃一惊。屈权皱眉,屈能拉长深沟,景兰冷笑。

庄夫看着屈辞说:“大寨主,这可是秦军,人又多,打不过的。”

屈辞捋着胡须,眨着眼。

景兰说:“还能去哪里?话又放出去了,可是笑话。”

屈权和屈能也摇头,“不能以卵击石”,“宁可笑话也不能冒险”,“也不在这一时,日后机会多呢”,“敌变我亦变”。

屈辞扫一眼,细细问了“大黑痣”,又不断眨眼,不说话。众人看着。

屈辞想一阵,一捋胡须说:“敌变我亦变,没错。”

屈权和屈能舒一口气,景兰有点失望,庄夫和“大黑痣”也松口气。

屈辞扫一眼大家说:“第一,湘阴渡口。”

众人一愣,都瞪眼,不明白下一步要干什么,都看着屈辞。

屈辞说道:“选一个黑夜,火烧渡口的粮草辎重。”

众人一惊,都皱眉不解,“秦军重兵把守,怎能抢这里的粮船?”“秦军一路追,逃哪里?”

屈辞板着脸:“不抢,只是要吸引秦军注意。”

屈权不断眨眼,似乎有点明白,又皱眉。屈能众人还是不解,“打起来了,怎逃脱?”

“到处秦军呢。”

屈辞扫一眼说:“不走罗县、湘水这边的水路,走湘阴分散的小河、岔道,官府想不到。分散了人,山岭上、河道里靠近,烧了火就跑,跑得快,天黑,秦军分不清,没法追。”

庄夫说:“这倒不难,弓箭沾了火,射了就跑。”

屈权点头说:“湘阴河道里,还可射杀几个秦兵,做出劫粮的样子,把湘水、洞庭湖的秦军引过来。”

庄夫和“大黑痣”点头,却心里狐疑。

屈辞点头说:“连烧它两夜,烧成烧不城,都弄,弄出动静来。”

大家眨眼,面上点头,心里都不信。

屈辞一捋胡须,又说:“第二,湘阴弄出动静了,就是洞庭湖。”

众人又看着屈辞。

屈辞说:“洞庭湖赶紧踩点,劫粮船。”

众人瞪眼,都皱眉。

屈辞说:“那几个紧要水道口,要提早扫清了。”

庄夫皱眉说:“这可是秦军,怎打得过?”

屈辞看着屈权:“问二寨主。”

屈权两丛眉毛一撑:“啊?”

屈能眨眼瞄屈辞,庄夫和“大黑痣”皱眉看屈权。

屈权眼睛望着远方,两丛眉毛拧起来,过一阵,眉头一松,缓缓说:“好,打就打,听大寨主的。这样来,船头和中间佯攻,专劫船尾,得手即走,路上安排伏击,阻吓秦军,又是黑夜,秦军必不敢追。”

庄夫忽然来了豪气,“我等也是楚军,还有辛将军旧部,也不怕他。”

船只滑行着,屈权又喊来符狩和辛固。

却说江陵的南郡府邸,郡守姓虞,长了一双死鱼眼,什么都不在眼里的样子。郡尉姓稽,长着一双鸡眼睛,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两人府邸里坐着,鱼眼看鸡眼,又摇头;鸡眼看鱼眼,也摇头。

虞郡守说:“辛固那些贼寇怎就不见了,山寨竟是空的?”

稽郡尉说:“就是,本想借着赵将军河道守着,把那些山寨都荡平了,竟不见人。”

虞郡守说:“云梦泽太大了,不知躲哪里,也好,这拨粮草辎重能平安出去就好。”

稽郡尉点头:“那是,到时南边平定了,大军回撤,再趁机来一拨围山,把那贼寇都灭了。”

虞郡守点头:“长沙府讲的不知真假,景兰来这边做甚?”

稽郡尉皱眉:“没鸟用,竟给跑了,还来了这边,谋复国呀?做梦吧。”

虞郡守也皱眉:“无非这边旧楚地,不知那年那月了,有鸟用,不会跟辛固一窝了吧?”

稽郡尉冷笑:“也不怕,就山寨那些人,能做甚,无非劫点吃用活命罢了,过一阵南边平定了,也不用操心劫粮船了。”

虞郡守也笑:“也是,不过,闹出复国动静,朝廷可要追责。”

稽郡尉一开一合慢慢眨着鸡眼,“哪个郡没山寨贼寇?朝廷那管得了那么多?”又一瞪鸡眼,“好,喊人去寻寻,见了就拿了,免得生事”。

虞郡守的死鱼眼眨着,不知看哪里,忽然又点头。稽郡尉的鸡眼睛慢慢的一开一合,好像不明白虞郡守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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