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爹,我把大炮拉过来了!
朱棣回味了一下方才那个“方块”的滋味,酥脆咸香,里面似乎还加了一点麦麸?
但诡异的是,味道竟然不算难吃。
再加上有榛子和核桃在,吃起来满嘴都是香喷喷的。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还扎实!
巴掌大的一块,吃进肚子里,再配合着喝一点水,差不多就有七八分的饱腹感。
朱高爔还在那巴拉巴拉讲着:
“……之前在北平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只吃炒米那些军粮,容易水肿之类的,又结合大夫说得话,改良了一下军粮……这里面包含了面粉、麦麸、榛子……”
在这一长段话中,朱棣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
“你说这是军粮?”
朱高爔正炫耀着呢,结果突然被这么一打断,心情顿时就不美妙了。
“别瞎扯淡,你说还是我说?这军粮是你改良的?”
朱能和张玉听到这话,顿时就移开脑袋,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朱高爔和朱棣父子俩。
朱棣忍了又忍,狰狞地浮出一个笑容,硬是不吱声,等着朱高爔开口。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想着,朱棣默默将手握紧成拳头,而后拢在袖袍中。
还在侃侃而谈的朱高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
很快,他又开始大吹特吹起来了。
其实朱高爔手上的麦麸压缩饼干,也就那么回事,难得的是这个点子比较新颖巧妙。
如果说硬要扯什么技术含量,可能也就是那个面包窑了。
于是朱高爔就对着面包窑开始吹起来了。
“我那个土窑,可是和一般的土窑不一样。不仅烟囱是经过精心加工设计,还特地制作了挡板。同时在受热均匀上,也有了极大的改善……”
朱棣不爱听这个。
他就问了一句:
“你带的军粮目前够吃吗?”
朱高爔原本还在滔滔不绝,但是听到老爹突如其来的问话,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够吃!就算大家都像爹你这么会吃,也没有关系!”
邦!
朱棣眯着眼,给了朱高爔一拳以后,似乎犹有些不尽兴,就伸出手,在老儿子的后脖颈上摩挲着,好像随时都准备来一巴掌。
朱高爔终于从嘚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在来自血脉的压迫力下,他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朱棣就这么微笑:
“能好好说话不?”
“爹……”
“我问你能不?”
“能……”
呜呜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老爹,你莫欺我朱高爔年幼!
眼下也到了开餐的点,朱棣又找几个人尝了军粮以后,都获得了好评,于是他便让人顺带着把今日的军粮下发了。
朱能、张玉乃至丘福作为刚被提拔的都指挥佥事,此刻正凑在一块,研究着这小小一块的军粮。
朱能经过连日的奔波,一双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更加突出了。
他最先忍耐不住,拈了一块碎末尝了一下。
这一尝,朱能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这压缩麦麸饼干,当然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好吃。
但是比起炒米之类的东西来说,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珍馐美味。
甚至遇到灾年情况不好的时候,炒米这些军粮里面,还会夹杂一些类似于小石子,小砂砾的“惊喜”。
也许是炒米带来的回忆太过痛苦,朱能不过几下,就把麦麸饼干给吃完了。
末了,朱能还砸吧了一下嘴巴。
要是不在行军打仗途中,一边吃,一边来上那么一杯酒,那简直就是快活赛神仙。
想着,他回过神来,就看见丘福和张玉瞪大眼睛,看向自己。
丘福呆呆的。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那么好吃?”
朱能客观地给一个评价:“反正比炒米好吃多了,而且味道确实不错。”
话落,张玉和丘福就半信半疑地啃了一口,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动作还有点缓慢。
但等嘴里的那一小块麦麸饼干下肚以后,他俩顿时以比朱能还要快的速度,吭哧吭哧的,就把饼干都吃完了。
丘福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这才一抹嘴,感慨起来:
“小殿下不愧是燕王殿下的种。年纪小小,办的事像模像样。随便一折腾出来的玩意,居然还挺不错。”
张玉就接茬了:
“没听见这军粮里面都掺了什么东西嘛……炒米吃多了不但干巴,还水肿。原先陪王爷深入大漠的时候,愣是吃军粮吃到上火长燎泡。”
末了,张玉看了看手上的饼干碎末,兀自点点头:
“我觉得这军粮就很不错,比起吃炒米,吃这军粮都像是在享福。”
说着,他们还用目光去寻找朱高爔。
只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朱高爔又不见了。
连带着不见的,还有朱棣。 ……
朱棣其实被朱高爔兴致冲冲拉走的时候,已经心有所感了。
等看到笑吟吟的苏丹,以及他身边的乌尔班大炮时,朱棣顿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但是不得不说……朱高爔带来的乌尔班大炮,的确可以解决久攻不下的难题。
能用火炮打下来,为什么要环城攻取,用人命去填?
朱高爔又开始自吹自擂:
“爹,凭借着我敏锐的战略眼光,一眼就知道,你肯定被拦在了蓟州城外。爹有难,儿子自当前来相助……”
朱棣不悦,睨了他一眼: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哈……”
朱高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俩身边,旁边还跟着朱高燧。
在听到朱棣的话后,朱高燧还能保持稳重,但是朱高煦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地笑出声来,嘲讽朱高爔了。
朱高爔冷呵一声,看向老二。
拿捏不了老爹,难不成他还对付不了老二这个憨子吗?
朱高爔只说了一句话。
“再笑,别想着吃我做的军粮。”
朱高煦:……
不就是做了个什么饼干吗?
至于拿着鸡毛当令箭,嘚瑟成这样?
难道没了朱高爔,还吃不了带毛猪吗?
他就不相信,老大坐镇北平,凭老大的手腕,还能断了前线的军粮供给?
……
北平城。
朱高炽此刻正和老娘坐在一起,讨论着北平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宜。
别看徐妙云是一介女流,但她可不是普通女流。
徐妙云作为徐达长女,被称为女诸生,更是燕王朱棣的贤内助。
燕王这次之所以能将北平城交给朱高炽,拍拍屁股放心南下,其中徐妙云也在北平……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等到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朱高炽就叹了口气:
“这会儿,小弟应该已经到通州了,就是不知道爹有没有把蓟州打下来。”
徐妙云翻看着手中的账本,听到这话时,抬眸看了一眼朱高炽:
“蓟州若是攻克,则遵化和密云,都可以轻易拿下。”
朱高炽转念一想,总算从记忆中,拉出几个熟悉的人物来,他有些迟疑地试探道:
“娘,我记得遵化的指挥使是蒋玉,密云的指挥使是郑亨。郑亨原先就是爹的旧部,倘若拿下遵化后,密云自当归顺。可是蒋玉……”
徐妙云合上手中的账本,神色淡定,有一种不慌不忙的气定神闲感:
“蒋玉此人是个骑墙派。一旦在攻城之战中,能够占据优势,他自然就会选择归顺。”
末了,徐妙云总结了一句:
“想要拿下蓟州后,快速攻占遵化、密云,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字——快。”
打得就是他们出其不意!
这一点,徐妙云是这么认为的。
燕王一大家子,该说不说,正应了那句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单单是徐妙云,就连朱家几个兄弟还有朱棣,也都是那么想的。
眼下就是要趁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争信息来回的时间差,将北平附近都占据,以及扫荡干净北平处的大军,这才能给靖难迎来喘息、进退的机会。
因此在日落时分,诸多将士已经养精蓄锐,整装待发的时候,一门门乌尔班大炮,已经被推到了战场上。
蓟州城池上,马瑄和毛指挥使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门门的大炮,只觉得心头都在突突的跳。
周围的士兵看着这架势,也是心头惴惴。
要是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也就罢了。
偏偏这自己人是站在城墙上,准备好了。
但是燕王的北军呢?
压根就没影儿!
反倒是一门门火炮,就这么对着城墙。
北军也不是上来,就是这么拿炮对着轰。
一想到这种死法,城墙上的士卒就忍不住有些不甘,甚至胆寒。
要是这么死了,未免也太憋屈了!
还不如被燕王手下的亲兵砍了呢!
马瑄和毛指挥使心中也是发苦,但这会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怎么办?
打呗!
这个念头一落下的不久,只见远方的大地似乎震动了一下,旋即漫天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响起。
城墙震颤、漫天火雨、血液四溅……
惨叫声、呼喝声、火炮声充斥在耳畔……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一轮的炮火声打击过去后,整片大地都清净下来。
蓟州的城墙……赫然豁开了一个大洞。
今日六千,明天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