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知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乖小孩。他对上宋瑜总能贴心孝顺,对上唐懿则乖乖听话,对上先生跟师娘便每每作懵懂之态,但他本质上还有些调皮捣蛋的天性在。若有人看管教训,则悄悄使坏;若无人牵制,早晚要酿成大祸。

想让宋允知忍气吞声被人欺负那是不可能的,来国子监上课第一日,他没摸清楚别的,反而摸清楚了王承台几个人的寝房,于是找系统借了一样好宝贝。

巧了,系统其实也想教训王承台,两人一拍即合。

只是苦了贺延庭,他从宋允知的兜里瞅见这玩意儿时,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

太可怕了,他甚至都忘了问宋允知这玩意儿究竟从何而来,只是麻木地跟在对方身后。眼见那小屁孩已经摸到别人的窗台前,一点不顾忌地将东西掏出塞了进去,贺延庭更是打了个冷颤,他知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摸什么!

寝房中,江亦行还在辗转反侧。方才那对兄弟俩说是去茅房,可去这么久还未见人影,江亦行心中总是担忧。

随春生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毫不在意:“你担心他做什么,那小屁孩一看就是八百个心眼子,没准是带着他那蠢兄弟去找回场子的。”

“那怎么行,他们才多大?”江亦行一听更坐不住了,王承台几人有多丧心病狂他是知道的,他们未必不会对小孩儿松手,若是闹凶了,打残了都有可能:“我得过去看看。”

他刚起身,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叫声。

随春生侧耳听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角:“是王承台。”

他得承认,那小屁孩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随春生从床上翻了起来,带着江亦行一块去看热闹。他跟王承台交过手,正因如此才得罪了国子监的王先生,更被国公府告到府上彻底断了他的日常开销。随春生跟王承台结怨已深,又如何肯错过这出好戏?

宋允知拉着贺延庭蹲在角落里,捂着嘴笑得咯吱咯吱的,贺延庭给他拍了两下背,生怕他把自己给笑闭过去。

等到周围围满了人后,宋允知才拍了拍衣裳从里头出来,好似一般看客一样,贺延庭则神色僵硬地站在他身后,没多久便看到了江亦行。

在这见到二人,随春生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就说么,肯定是这个小孩儿捣的鬼,这小屁孩可不安分得很。

须臾,受惊过度的王承台等人都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吓得嗓门都破了:“有蛇,床上钻了一条蛇进去!”

王承台这辈子没遇见过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方才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游走,带着一股湿漉漉的触感,所行之处叫人毛骨悚然,他从睡梦中惊醒,掀开被子一看——竟然是一条蛇!还盘在他身上!

王承台惨叫一声将蛇甩了出去,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蛇的畏惧却深入骨髓,一个寝房四个人没有一个不怕的。跑出来后四人还惊魂未定,脸色都白了。

宋允知靠在江亦行身边偷偷打量着,他觉得这会儿的王承台可比早上顺眼多了。

方才他们惊叫声太大,连助教都惊动了,得知屋子里进了蛇后,几个助教立马进去查验。不多时,那条小蛇便被助教给夹出来了。

王承台往后连连躲避。

助教无奈:“是无毒的蛇,想是昨日下雨从水里钻出来的。”

王承台脸色铁青:“那就把湖里的水放干,务必将里头的蛇一网打尽!”

助教们彼此对视一眼,表情里透着无奈。果然是荣恩公府出来的,说话这么阔气。将湖里的水放干?他也真敢想,湖是活水如何放得干?助教们不想多做纠缠,只安抚了两句,此事便不了了之。

贺延庭看到还在挣扎的小青蛇,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太可怕了,他对允哥儿肃然起敬,反正他肯定不敢徒手抓蛇的,那可是蛇啊,就算无毒也吓人。不成,回去之后定要压着允哥儿多洗两遍手。

经此一事,王承台不可一世的形象彻底崩塌。

国子学里不乏有被王承台欺负的人,从前畏惧王家权势不敢吭声,如今总算是找到出气的机会,一个个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回去之后仍在反复回味。瞧着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竟然会被一条没毒的蛇吓成这样,真不嫌害臊。

王承台狼狈不堪,甚至都不愿意回自己的屋子,强行占了旁人的寝房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上课时还有些魂不守舍。

宋允知洋洋得意地晃着腿,却被江亦行提醒:“别闹得太过,王承台也不是傻子。”

宋允知嘿嘿一笑:“知道知道。”

王承台并非没有发现宋允知在幸灾乐祸,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出自一个六岁小鬼的手。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他都害怕成这样,一个六岁的小孩儿难道还能不怕蛇?不可能的。

宋允知得瑟了一会儿便没了精神,上面的先生在讲课,讲的依旧是《礼记》。他们国子学分斋授课,斋即为后世的班。每斋三十人,共计八斋。太学、四门学人数还要多些,但律、书、算相对较少,三门加起来未必有国子学人数多。

学生们按入学年份以及成绩情况分为外舍生、内舍生和上舍生。上舍生很快便能结业,似宋允知、江亦行这般刚入学的则只是外舍生,学业相对简单,如今习的是经义,日后还有策论、诗赋,兼修法学,月末又增加早晚习射课。他先生教的便是策论,不过只教上舍生,宋允知能得他先生指点完全是借了自己关门弟子身份的光。总之,越往后面课程越多,空闲玩闹的时间越少。

宋允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国子监根本没有先生说得那么好,而且如今的功课太多了,他都没功夫想他爹了。渐渐的,宋允知这上课打瞌睡的毛病便又冒出来了,后来强忍着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仍旧有些晕晕乎乎。

教《礼记》乃是戴博士,目光一扫底下各人的情况一览无余,他点了宋允知的名字。

江亦行碰了他一下,宋允知立马弹起来。

前面的王承台传来嘲弄的笑,就等着宋允知被先生批评,看得宋允知暗自记仇。

“百官祭祀,用何祭品?”戴先生问。

宋允知疯狂地转着小脑袋,亏得他记性好,睡意朦胧间还记住了先生方才的课:“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余,此之谓称也。是以,官员以仅用一只羔羊、一头小猪祭祀即可。”

戴先生微微点头,放他坐下。这样小的孩子,他本不愿意过分强求,但是对方是陈大人的关门弟子,他生怕没将他教好,日后对不住陈大人。

宋允知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江亦行哭笑不得,以为他方才打盹是因为中午闹王承台所以困倦,劝道:“日后午休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免得瞌睡了叫先生点名。”

宋允知还记着王承台可恶的样子,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那个王承台如此可恶,就该好好整治他一番,光今天中午的还不够!他要让他知道,家世横不是他欺负人的理由!

宋允知握紧爪子。

傍晚他照例去先生跟前听课,跟着先生美美蹭一顿晚膳回去洗漱一番后,天也黑了。

宋允知再次出了门,贺延庭不放心,依旧跟着。随春生还在等着热闹看呢,只有江亦行一个人纠结,他没劝住宋允知,总觉得今晚上要闹出点事来。

随春生道:“闹出事才好呢,闹翻了天他后面还有陈大人。”

宋允知其实从没想过要先生帮忙,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打算悄悄地整人。

王承台下午睡别人的床榻浑身不适,于是又叫人重新换了被褥,晚上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重新躺了上去。窗户紧闭,大门锁死,他不信再有水蛇能溜进来。睡意驱使下,同寝四个人很快便吹灭了蜡烛准备睡下。

刚入梦乡,窗外忽然传来阵阵拍门声。王承台猛地醒来,指使人开窗看去,却没发现一个人。

“许是野猫也不一定。”有人安慰他。

王承台拧着眉头,终究是信了这番说辞,再次睡下。然而,就在他快要睡着之际,外头又传来“咚”地一声,似是有石头砸到了窗台。

王承台暴跳如雷地从床上翻起来,抄起棍子打开了门,连着巡视了一整圈,外头却还是静悄悄的,似乎他方才听到的动静都是幻觉一般。

真的听错了?

宋允知藏好身子,仗着自己矮小猫在树丛中一动不动,贺延庭则躲在更远的树下。他实在是困,根本没有宋允知这么好的精神,来了这里一直打瞌睡,宋允知便让他躲在那儿,不许他打扰自己的大计。

贺延庭这会儿睡得迷迷瞪瞪,但是他是知道允哥儿是在做什么,心中庆幸自己当初没把允哥儿得罪死,更没有欺负宋瑜,否则他的下场肯定比王承台还要惨烈。幸好,幸好,贺延庭庆幸之下,睡得更香了,甚至砸吧了两下嘴。

宋允知这会儿一头是劲,来来回回地折腾着王承台也不嫌累,每回都是掐着他要睡着的点来上一下,折磨得王承台险些崩溃。系统见他这么起劲儿,警告道:“看差不多就收手吧,别叫人逮住了。”

宋允知无所谓道:“放心,我会这么傻么?”

系统见他油盐不进,也懒得再说了。

问题是,那四个人也并非是傻子,就在宋允知再次手动之际,忽然有一个人从背后蹿出,直接将他擒住。

宋允知被按在地上,小脸一懵。

系统:“玩砸了吧?”

“原来是你!”王承台笑容扭曲,他想明白了,说不定中午那条蛇也是这小子弄出来的。能在这里逮住这小子,说明他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那边贺延庭被吵醒之后,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魂都飞了,立马飞奔回去叫人。系统看到这一幕,才落了半颗心回肚子里。

可宋允知不知道,他立马收了顽皮劲,害怕地道:“我只是过来如厕的。”

王承台:“你猜我信不信?”

宋允知往旁边躲了躲,但是没躲掉:“你想做什么?”

换来的只是对方轻蔑地笑。

王承台今晚吃了这样大的亏,如何能放过宋允知?他差人去取绳子,准备将人吊起来教训一顿。反正陈大人等晚上不住在这儿,值守的先生反而是他叔叔。他便是将这小崽子打得半死也不会有人知道。王承台自持背后站着荣恩公府,欺负几个无权无势的学子算什么,便是打杀了他们太后娘娘也能保自己全身而退。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都是糊弄这些低等的贱民的。出身卑劣之人,原本就不该同他在一个书院读书。

这兔崽子,今晚是逃不掉了。

宋允知吓得手脚胡乱地挥舞甩动,都快甩出了残影。

王承台一步步逼近,就在他伸手掐向宋允知之际,一只大手擒住了他的胳膊。随春生粗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冷的:“你想作甚?”

宋允知眼泪汪汪地看向对面三人,呜呜呜,他再也不敢单独行动了……

翌日一早,陈素刚醒便被书童急急忙忙找到,还追加了一则噩耗:“大人不好了,昨儿晚上国子监出大事儿了,允少爷等如今还被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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