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见到了姬泽,在阿禄奇成功上位之后。

她对这个舅舅的感觉很复杂,所以虽然能争取早点见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反正借口很多,最近很忙,为了避嫌,初来乍到,适应环境,水土不服,可汗不许……

但阿禄奇上位之后,便连最后一点理由也没了。

“你要去见你舅舅吗?”他心情大好。

“我还是更想让人去清点俘虏的名册,领他们回家。”

“京城都破败成那个样子了,回不回也不要紧吧?”

“有人就有城。人多了,曾经的京城就回来了。”鹿鸣淡淡道。

【姬泽怎么处理?】

【你要是问我的话,我建议把他放回去,让你表弟处理。他比你着急。】刘彻随便一说,【你们觉得呢?】

【放他回去,以后再处理,可就麻烦了。】李世民皱眉,【他毕竟占了君父的大义。】

这也是李世民没有对李渊怎么样的根本原因,杀兄弟只是夺嫡,杀皇帝加父亲,那就是确凿的叛乱了。

所以哪怕他让人控制了李渊,哪怕高士廉带着放出来的死囚在街上乱跑,哪怕尉迟敬德拎着建成和元吉的脑袋给李渊看,一路上兵荒马乱鲜血淋漓,禁卫就能没看到一样……

但是!这仍然是一场夺嫡!

绝不是叛乱!

因为当皇帝的李渊头发都没掉一根,好好地在船上呆着,一点事都没有。后来李世民当了太子,走了正规流程,三辞三让,两个月之后,才真正继的位。

——所以他坚持认为自己属于夺嫡。

【现在杀了他,引人怀疑。】嬴政平静道。

【就是啊,你来草原一趟,看你舅一眼,他就死了。这不合适,要杀也不能现在杀,不能落人把柄。】刘彻点头,【况且,我还是觉得让姬泽回去复位,更有乐子。】

鹿鸣沉思道:【他一回去,朝廷会有很多大臣拥立他吧?】

【毕竟是父子关系。】嬴政给予了肯定回答。

【别说父子了,就算是母子,也是很难处理的。比如说赵姬……对吧?】刘彻照例去捋虎须,促狭地眨眼睛。

赵姬掺合情人嫪毐叛乱,而后嫪毐被轻易解决,他们的私生子也处理了。赵姬却不好处理。

他毕竟是嬴政的母亲,幼年时相依为命的,怎么说也有点情分。

嬴政气极的时候将她流放出咸阳,但不久就有大臣劝他把赵姬接回来。

——就因为赵姬是他的母亲而已。就算她和情人生两孩子,并且还叛乱,但嬴政下手稍微一狠,就会被人指责不孝。

刘彻撩了一个不够,又来撩第二个。

【听说二凤也被指责过不孝,对吧?】

【无非是些小事。】李世民叹气,【什么父亲生病了,我没去探望;我夏天去天台山避暑,没带上我父亲;我住在太极宫,却让我父亲住大安宫等等,诸如此类。】

【你也太纵容他们了,怎么这点破事也能指责你?天天忙得要死,一堆政务要干,哪有空经常去看老头子?又不是没有御医。】刘彻义愤填膺,【要是我的话,他们才不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就是啊,我又不是神医,难道我看一眼父亲的病就好了?】李世民抱怨道,【况且观音婢时常替我去探望,我又没有亏待父亲。美人、美酒、美食、琵琶,都管够,他还能跟爱妃生孩子玩呢。】

刘彻转而对鹿鸣道:【看到没?就算是数一数二的皇帝,照样要被孝这个字道德绑架。——还是我比较幸运,我没这个烦恼。爹娘都超爱我。】

【……最后一句话就没必要说了。】李世民无语。

【你现在还不是皇帝,不需要为此忧愁。】嬴政忽略了刘彻的话,继续道,【去见姬泽吧,带他回江南。】

【我有一点不甘心。】李世民幽幽道。

鹿鸣默默举手:【我也有点。】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干岳飞的活,迎回圣人什么的。但她心里是巴不得姬泽自己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省得遗祸无穷。

偏他这样的人最惜命,最不肯死。

【别不甘心了,也是大功一件。不仅除掉了心腹大患可汗,还把草原搞得一团糟,顺带收复了北方,留下了牛痘这个隐患,刷了一波云州都督的好感。那姬泽,就当是赠品吧。】刘彻挑眉笑道,【慢慢来,我们不着急。小鹿还这么年轻呢。】

对哦,她还很年轻呢。

从召唤李世民开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辗转三千余里,腥风血雨到处闯荡,差点都忘了自己的年纪。

她轻轻舒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整理了一下起伏的心绪,从马上下来。

“将军。”于姚负责地低声,“可要我们陪你一起?”

“不用。事实上,他更怕我。”鹿鸣很确定这个事实。

虽然她年纪小,是晚辈,但政治生物,不分男女,也不分长幼。

“有事你就摔杯为号。”铁石神神秘秘地拉着她,生怕她受了欺负。

“想什么呢?”鹿鸣失笑,“没到那一步。这可是在草原。”

姬泽一个阶下囚,过得连普通牧民都不如,还能对她怎么样不成?

别提她的外挂们了,她一个人都能应付得妥妥的。

“放心,有我呢。”廖萱老气横秋地踮起脚,拍拍铁石的胳膊。

鹿鸣把亲卫留在外面,带着廖萱兄妹进了这个严加看守的帐篷。

“舅舅。”她躬身行礼,“外甥女来迟了。”

“这说的哪儿话?多亏你来了,我才能过得好一点。”姬泽忙过来扶她,眼含热泪,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嘴唇嗫嚅着,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好孩子,你也受苦了……”

“我是来和亲的,既有亲卫也有婢女,谈不上受苦。倒是舅舅,戎羌可有苛待于你?”她关切地看着他。

【我看他活蹦乱跳,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估计也没吃什么苦。】刘彻冷嘲热讽。

【毕竟朝廷还在。】嬴政道。

【啧。】李世民露出嫌弃的表情。

鹿鸣仔细打量了一下姬泽。他落到戎羌手里,也就大半年工夫,从前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肯定是没了,人黑了,也瘦了,显得蜡黄憔悴,忧心忡忡,不复光鲜亮丽的皇帝做派。

“唉,一言难尽。”姬泽深深叹气,“我这里,甚至没有什么坐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

“我带了些江南的茶叶来,席地而坐,品茗闲谈,倒有林下之风。”鹿鸣毫不介意地微笑。

廖安把堆积的牧草按平,在上面铺好两层毯子。哥哥拿出小火炉点燃,将坛子里的水倒进茶壶。

妹妹取出茶具和茶叶,摆放整齐,然后安静退到边上。

鹿鸣优雅地跪坐下来,微微垂首:“舅舅请,尝尝江南的泉水和新茶。”

姬泽怔了怔,缓缓坐下,心中五味陈杂,良久才道:“好,你有心了。江南的茶……阿琮现在到江南了罢?”

“陛下……咳,我是说……”

“你随意称呼便是。我不会因此怪你。事急从权,他继位迁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总要保存国本。”姬泽摆摆手。

“是这样。琮弟在金陵建了天子旌旗,入住行宫,我看还算秩序井然,朝臣们各司其职。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鹿鸣等水开了,用布巾按着紫砂壶的盖子,拎着把手,倒掉第一波的洗茶水。

“只怕他年纪小,稳不住局势,容易被人迷惑。”姬泽忧愁万分。

“大概是有的。我在金陵呆的时短,只听说国舅大人官居一品,拜了宰相,养了很多门客,平日里宾客盈门,收礼都收到手软。至于陛下如何,却很少有消息。”

鹿鸣摇摇头,不着痕迹地给王宏上眼药。

“我赴京那天,还和宰相的车马撞了呢。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姑娘一般计较。”

“他竟如此嚣张,不肯相让?”姬泽吃惊道。

“也许他还觉得我嚣张跋扈呢,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凭什么冲撞当朝国舅的车架?”

“岂有此理?你才是有功之臣,那王宏他凭什么?一个声色犬马的弄臣,若不是看在琮儿和他母亲的份上,怎么能让他忝居高位?朝廷难道没人了吗?”姬泽气得很。

【朝廷可不就没人了吗?不然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刘彻吐槽,【看我们大汉,就算到三国时期,也是人才辈出,文臣如云,武将如雨。】

【这还真是。】李世民附和,【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舅舅息怒。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陛下要主政,偏年岁不够,只能仰仗外戚和宦官。我不懂朝政,只能希望别出什么乱子。大周民生凋敝,再也经不起风雨了。”

鹿鸣给姬泽倒了杯茶,袅袅热气氤氲了她秀丽的眉目,沉静得像一幅仕女图。

姬泽看着她,捧起了杯子,喃喃道:“这是宜兴的紫砂壶啊……”

“嗯。”

他轻轻尝了一口,霎那间泪眼盈盈:“这茶叶……这是金陵的雨花茶?”

“舅舅可是喝不惯?我来得匆忙,都是从江南带的东西,路过洛阳和京城的地方,乱糟糟的一片,所以就……”

“不……江南的壶好,茶叶也好,只是、只是从前……”姬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从前他是天子,坐拥天下最好的贡品,什么样金贵的茶具能入他的眼?什么样稀有的茶叶没有尝过?

可是如今在这举目无亲、寄人篱下的草原上,得见风尘仆仆的外甥女带来的江南风味,却一时百感交集,无语凝噎。

鹿鸣温和地劝道:“我来这里,就是要送舅舅一句话。——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好……好孩子……”姬泽泪如雨下。

“舅舅,陛下,我来接您回家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她正色道。

姬泽怎么可能不愿意?

谁乐意做个俘虏在草原呆一辈子?

大可汗虽说不至于虐待他,毕竟南方的朝廷还在,考虑到这一点,姬泽倒也没受太大罪。

但他以前可是皇帝,高高在上一辈子,现在这处境怎么受得了?

“我自然愿意。阮奕来时都同我说了,你立了大功,新的可汗与你定了盟约,他允许你带我走。可是如此?”

姬泽殷切地看向她。

“嗯。”鹿鸣肯定地点头,笑了笑,“就是路途遥远,舅舅得跟着我吃点苦了。”

“不苦不苦,只要能回去,怎么都不苦。”姬泽马上表态,“多亏有你,不致使我沦落胡尘,受尽折磨……”

鹿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真好意思说啊,京城的百姓过得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还委屈上了。】

【真的要把他带回去吗?】李世民不甘心,【能不能半路上发生点意外……】

【诶——二凤,咱们坐山观虎斗嘛,不急。】刘彻胸有成竹。

【但两个皇帝临朝,呦呦上位的合法性一下子就小了很多。我们打仗好像是为他们打似的,功劳全为他们父子铺路了。】李世民不满。

【政治斗争的经验上,你得相信刘彻。他很擅长平衡和借力打力。】嬴政淡定道。

【是这样没错。】刘彻连连点头,神采飞扬,【听我的,把这老的带回去,自然有小的狗腿子急得要命。你别动手,我们小鹿可是清清白白大功臣,怎么会弄脏自己的手呢?】

【功劳太大的,脏水自然就来了。】李世民很自然地想到。他曾经深受其害。

【那不是更好吗?】刘彻笑了,【我这个人吧,受不了一点委屈。谁要是冤枉我,我肯定要搞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受了冤枉,为我鸣不平。】

【听刘彻的吧,他擅长这个。】嬴政道。

【……好吧。】李世民也不争辩了。

鹿鸣刚和姬泽聊一会儿,阮奕就到了。

鸿胪寺卿专搞外交,八面玲珑,说话比鹿鸣好听多了,同样的意思由他传达出来,就是显得顺耳很多,把姬泽哄得眉开眼笑的,甚至许诺回去之后就封鹿鸣为大将军,提拔阮奕做御史大夫。

阮奕连连谢恩,推辞不受,姬泽越发高兴:“阮卿冒死出使草原,帮助公主运筹帷幄,才能救我回去,这也是大功一件,当好好封赏,让天下人都知道,何谓臣子之表率。”

“不敢不敢,都是为臣份内之事,不敢居功。况且臣也没出什么力,冒险的事都是公主在做。陛下若是为此嘉奖于臣,只怕朝野不服。”阮奕为难道。

“他们凭什么不服?”姬泽不悦道,“难道就许他们在江南享福,却不顾我的死活吗?一帮无君无父的东西!”

这话说得就过了,鹿鸣都听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这样说,朝臣和琮弟会伤心的。不是他们无君无父,是戎羌来势汹汹,他们无力抵抗,只能一路南逃,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多余的心力来营救三千里外的陛下呢?”

姬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迁怒鹿鸣,便道:“那也不至于连家书里都没有提到一句迎我回去的话吧?不忠不孝,由此可见。”

阮奕忙圆道:“公主欲助阿禄奇上位的事,朝廷并不知晓。此事凶险,不敢外泄,连臣都蒙在鼓里,事后才知晓的。所以江南那边,只以为公主是来和亲的。家书里也就不会提到迎陛下回朝。”

“什么?姬琮根本没打算迎我回去?”姬泽倏然色变,“这个不孝子!我看他巴不得我死在草原!”

李世民深呼吸,努力克制,但实在克制不住,骂道:【有没有搞错?还讲不讲理了?这老家伙疑心病也太重了吧?看谁都想害他!一口一个不忠不孝,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不知道吗?我爹要是这种德性,我早就反了。】

刘彻偷偷瞅他一眼,拉了拉嬴政的袖子,嘀咕道:【二凤不是在指桑骂槐吧?】

嬴政把袖子扯回来,冷漠道:【你又不是他爹。】

【是哦,李渊还挺溺爱孩子的。】刘彻心虚地放下了心。

“陛下慎言!”鹿鸣严肃道,“现在当政的是琮弟,虽事急从权,但也是朝廷一致同意拥立的。陛下这般怒不可遏,言辞过激,可知传到了琮弟耳朵里,会怎么样?琮弟本身也许不介意,毕竟父子哪有隔夜的仇,但是朝廷上下那么多人,从龙之功谁舍得放弃?”

姬泽的神色阴晴不定,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

“唉,我竟落到向小儿讨好这步田地了。”

“陛下何故忧愁?”阮奕好脾气地劝他,“天子虽然是天子,依然是陛下的儿子。大周以孝治国,天子与诸公见了陛下回朝,自然欣喜万分,主动还政,怎么会让陛下再受一点委屈呢?”

“阮卿说的是真的吗?”姬泽急道。

“自然。”阮奕微笑,“陛下就算不信我,也得信公主。她可是从江南千里迢迢,以身犯险,特地来营救陛下于水火之中的。臣不敢居功,但公主的功劳,陛下不能忘记,因为有公主殿下在,才能保护陛下平安回朝。”

他在“平安”两个字上落下重音,姬泽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就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呦呦,回去的路上就全靠你了。只要我能平安回去,要什么样的封赏我都可以许给你。”姬泽郑重其事。

“只要舅舅能平安回去,我的目的就达到了。”鹿鸣摇摇头,笑道,“我都是镇国公主了,还能怎么封呢?”

“我可以封你为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许你剑履上朝,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世袭镇国公主之位……”

【好家伙,董卓第二,谁稀罕?】李世民现在对姬泽一点好感都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就是,看我们二凤的封赏,天策上将,秦王,尚书令,中书令,太尉,陕东道大行台……所有能封的官职都封了个遍,最后封无可封了,连铸钱的铜器都送了三个。】刘彻笑眯眯。

【此人攻于心术,恋栈权位,以己度人,多疑自私,不是明君。】嬴政评价。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以后难道能信得过呦呦吗?】李世民皱眉,【还是得早做准备。】

【多疑好啊,好就好在他多疑。】刘彻笑意加深,愉悦道,【你们猜这父子俩谁先动手?】

李世民:【姬泽。】

嬴政:【你想让谁先动手?】

刘彻无辜摊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父子不合,为了皇位打生打死,我只是凑巧路过,看了场热闹罢了。】

鹿鸣在听阮奕与姬泽汇报回程路线的时候,悄悄插话:【父子关系在这个年代等于核武器吧,只要姬泽回去,姬琮就没有任何办法不让。毕竟他年纪小,没有威信,才继位了几个月,朝里都是老臣,想想也知道大家会怎么选。】

刘彻老神在在地接话:【所以必然会有人动手。】

【若是没有呢?】鹿鸣小声。

【你家廖安是养着穿女装给你看的吗?】刘彻恨铁不成钢。

【哦哦。】鹿鸣茅塞顿开。

这就类似于黑暗森林法则吧?姬泽怕死,怕儿子对自己动手,他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产生怀疑。

而疑心这种东西,一旦诞生,就很难湮灭了。

更何况,现成的例子就摆在他眼前。阿禄奇刚杀了他弟他爹当上了可汗,怎么能不让姬泽胆战心惊、疑神疑鬼?

十日后,他们离开了草原,带走了一批附近的同胞。

鹿鸣本来想多留一阵子,等消息传得更远,聚集更多百姓再走,但是草原太大了,姬泽又催得急。

【催催催,催命似的,百姓不比他重要多了?】李世民气道。

阿禄奇亲自把鹿鸣送到了玉门关,还停顿了一阵子,和她说了会话。

“你是准备吓死我舅舅吗?他一看到你跟着,饭都快吃不下去了。”鹿鸣玩笑道。

阿禄奇用羌语道:“我也没看他瘦。”

鹿鸣忍俊不禁,也用羌语道:“别送了,前面就是玉门关了。”

“你送我的印章,我已经用上了。”

“哦,还顺手吗?”

“顺手得很,不用一次一次反复签字了,我只要保管好印章就行。”

“说好放京城的百姓走的,我这次只带走了八万,剩下的百姓要回来,你可不许拦着。”鹿鸣很认真地说。

“他们没有马,走得慢,可不关我的事。”阿禄奇不以为意。

“别打岔。只要重获自由,就算走得再慢,他们也会拼命回家的。——这事很重要,过两个月我要是看不到进展,可是会来草原要人的。”

阿禄奇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点,道:“那你来吧。只是你要先去江南再回来,一来一回就要两三个月。到时候草原已经下雪了,你来的时候多带点貂皮羊毛的衣服,靴子一定要是毡靴。不然你太瘦了,不抗冻。”

鹿鸣:“?”

她顿时觉得匪夷所思,忙去敲空间:【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世民叹了口气:【我觉得……】

嬴政顺口接道:【他可能……】

刘彻噗呲笑了:【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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