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府,这不是临西王府的所在地么?

他过去和澜哥出行,依稀记得有人汇报,说西宁府本次会试没有贡生上榜,当时澜哥还叹了口气,说西宁府许久未有贡生了。

明慕不通四书五经,也不走科举一途,在他居住的蒙城,很少有人读书,自然不懂这句话之下的含义。

现下翻看这本奏折上,上面来自西宁府的人不少,大约有四五个,第一名的会元便是。

明慕还特地记下了这个名字:贺屏,字隋光。

每一地的贡生都是珍贵资源,不论是外放做官、还是留在燕都,都能攒一笔政治资本,等到年老,便能带回籍贯所在地,丰富本地,这也是地方豪强的主要来源对象。

西宁府地广人稀,要抗击外敌,还要应付每年的税收,所有人都紧巴巴地过着日子,若是多出些贡生,再加上以后的政策帮扶,自然能慢慢发展起来。

转瞬之间,明慕想起了好几个后世耳熟能详的方法,毕竟那可是大西北,青海还有盐湖!

明慕收起奏折,好心情地鼓励主考官:“做得不错。”

主考官低头谢恩。

等小皇帝离开后,小官来问他:“大人,是不是要直接将皇榜放出?”

“是,是吧。”

他心中疑惑,不是说这位新帝来自西宁府么。

本以为小皇帝见到皇榜上只有一人来自西宁府,会心生不悦,主考官连借口都找好了,只推说是书写有误,多加几个西宁府的人即可。

如今小皇帝看到那份名单,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提出意见。

主考官摸了摸长须,喃喃道:“看来陛下对西宁府的情谊不算深厚,既如此,连最后那一名,尽可抹去了。”

翌日,皇榜张贴。

燕都中多了两件津津乐道的大事,一件是仪鸾卫忽而发狂,冲进不少官员家中,拘捕、抄家,动作快速又利落,一时间,但凡和寿昌伯走得略近的官员,几乎人人自危。

第二件事,自然是会试上榜的名额。

对其他州府的考生而言,本次会试平平无奇,部分考生本以为榜上无名,看到结果后却惊喜异常:“中了!我居然中了!”

“早就和兄台说过,每逢会试,排名总能稍微提前一点。”自诩多智的同乡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好好准备半月后的殿试。”

……

和外面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截然相反,某个客栈的一角,却是一片凄风楚雨。

不出意外,这次又没有西宁府的贡生。

几位西宁府的举人聚集在一处,在皇榜还未张贴前,抱着微弱的希望,留在燕都——听说,刚登基的皇帝来自西宁府?或许他们之中有人能登上皇榜?

但结果出来,顿时寒了心。

一位头发花白的举人仰头痛饮:“下一次,我再不来了。”

他考了许多次,从未上榜过。一开始,或许以为是他学识不够,但越考越发现,是皇帝乃至百官,都不愿意录取西宁府的贡生。

小小的桌子前围着五六位失意的举人,喝得醉醺醺,唯有一个年轻举子,面如霜雪,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既没有碰眼前的酒菜,也没有符合周围人的话语。

“隋光,你还年轻,下次再来,说不定多来几次,总有一次高中榜上。”一个同乡的举子试图去拍贺屏的肩膀,平辈之间以称呼字为主。

他知道,自己这位同伴才华横溢,目下无尘,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第一次来燕都参加会试,得到这个结果肯定很不甘心。

不仅如此,他读过贺隋光默出来的文章,才华横溢、鞭辟入里,就算不是魁首,也绝不会榜上无名。

“绝不。”贺隋光目光冷湛,带着股决绝的气势,“倘若这次不中,我再不考了。”

友人诧异:“可是这次结果已经出来了……”

贺隋光只道:“我去南监,我去仪鸾卫,我要去告御状。”

他声音一句重过一句,最后压过了桌上的所有人,几乎泣血:“我不信,西宁府的文脉就此断绝!”

“你不要犯傻!”友人拽着他的衣袖,几乎要急冒烟了,“依你之才,说不定下轮会试便能上榜。若是此次告御状,不说成功与否,定会让诸位考官知道你这个刺头,说不准直接划去你的举人功名,何必搭上自己的前程!”

“那又如何?”贺隋光毫不动摇,“假若连最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我又何必在入朝为官,倒不如留在西宁府,本以为新帝……”

他冷笑一声:“非明君也!”

下一秒,桌上碗筷倾倒,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其他同伴猛得扑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堵贺隋光的那张嘴:“你不要命了?!”

就连那位年长举人,都吓得酒醒,慌忙地四处探看,幸好他们因为省钱,选了距离燕都中心较远的客栈,又因为榜上无名,选择了偏僻的座位,此时大堂内人数不多,客栈老板只顾盯着算盘,应该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贺隋光!你、你……”友人指着他半天,最后徒然地放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你真不怕仪鸾卫和南监?”

若是被仪鸾卫发现刚才的大不敬之语,贺隋光也别说告御状了,直接进诏狱,打残打死了都没人替他求情。

贺隋光拨开捂住嘴巴的手,冷笑道:“那又如何?既然新帝做出这种事,还不叫人说了?”

“你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波及你们。”

说完,他不再理这些同伴,而是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同伴们七手八脚,又想将贺隋光拉回来,或者干脆,今日就带着对方离开燕都——总之不能叫他单独一人,否则真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又该如何?

可惜去往西宁府的商队过些日子才能出发,这些日子,不得不缩在客栈里,严防死守。

“早知如此,当初……”当初不带他来就好了。

同伴端着简单的饭菜,正欲上楼给贺隋光送饭,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人抱怨。

说来说去,后面的话还是未能出口。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会试。

“隋光之才在你我之上,心有不甘实属正常。”另一人出言安抚。

若是能尽快离开燕都就好了。

二人叹着气,走到贺隋光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等了半晌,里面毫无动静。

同伴心生怪异,以往送饭时,在敲门后不久,贺隋光便会出言让他们放在门外。

他忍不住将手中饭菜交给另一人,自己则是试探性推了推门,老旧的门栓发出嘎吱一声响,再走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唯有窗户大开。

这里是二楼,后面是条死胡同,所以他们没在外面看着。同伴立时跑到窗户边,发现被褥被撕成一条一条,系了死结,从二楼垂直而下。

“完了、完了……”

同伴尖叫一声,引来了其他西宁府举子的注意:“贺隋光跑了!”

——

辛辛苦苦从二楼爬下来的贺隋光,遇到了第一个难题:他不识路。

说来惭愧,西宁府地广人稀,他几乎从未离开过自小居住的地方,左邻右舍都是熟人;来燕都的路上,因着他年纪最小,同伴们也是处处照拂。

因此,陡然面对如此庞大、复杂的都城,对从未出过远门的贺隋光而言,简直困难程度拉满。

“咳、系、系统。”他暗自念出那个绕口的名字,等待脑海里的“东西”回应他。

[叮——强国系统已就绪,请问宿主有什么需求?]

“我,我迷路了。”贺隋光抿了抿唇,倒是记得找个隐蔽的地方,“我要去仪鸾卫。”

[咦?为什么。]

因为宿主还处于新手养成阶段,一点能量都不能提供,所以平常系统都是休眠状态,只有宿主呼唤才会苏醒。

贺隋光将会试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声音坚决:“我不信他是明主。”

短暂的沉默后,系统在他脑海里吱呀乱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居然敢质疑嘉元帝!他可是哔——、哔——、哔哔哔——]

由于保护设定,所有有关未来的事情全都被自动消音。

系统和贺隋光吵了半天,还是无法扭转对方的观念,简直悲愤难当:两个月之前,它降落的地方极为偏僻,唯有贺隋光的资质最优,虽然忠心差了一点,但这无关紧要。

现在看来,什么无关紧要,明明是最紧要的一环!

系统来自遥远的未来,曾经的盛朝嘉元帝被誉为千万史学家最大的意难平,所以将它投放到这个时空,意图改变对方的命运。

[……所以宿主现在是想?]

绑定之后,除了宿主自然衰老死亡,系统不得解绑,争执半晌,见实在无法说服宿主,系统首先软了下去。

“帮我引路。”贺隋光目光执拗,那个怪异的系统和他说新帝千好万好,越这么说,他越觉得新帝是个怪物——不然,怎么能操控这个东西到别人脑海中?

系统悄悄冷哼一声,扫描出燕都的地图,简单易懂地突出前往北镇抚司的最佳路径。

——既然宿主不信它的话,那就直接去见嘉元帝,看谁说的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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