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
两位老僧带着守心和几位菩提庵的女弟子,穿过后堂,来到了那莲池菩提树之前,随即行礼退去。
后园静谧,草长莺飞,莲池有潺潺流水,而伫立在莲池旁边的那颗歪脖子树,也是朵朵花开。
“这就是,我们祖师当年成佛的那颗菩提树吗?”
一个菩提庵的弟子惊异张口道。
“好别致……这真的不是一颗歪脖子树吗?”
守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侧眸出言道:
“佛家净地,莫要胡说。”
那个女弟子立刻闭嘴,双手合十,在菩提树下默念佛号。
后园只剩下了她们几人,她抬起头,伸出了那纤细如葱的手,轻轻地覆盖在那颗菩提树的树干之上。
那一刻。
微风席卷,吹起了一朵朵的菩提花瓣,扬起了莲池的丝丝涟漪。
“当年祖师在此顿悟,一念飞升,祖师留下的禅意,曾让多少先代高僧圆满,虽然如今破落了,但这亦是我们菩提一脉的佛宗圣地。”
她闭上了眼。
用心体会。
但她身边的那两个女弟子却是有些不满,小声道:
“但我看佛堂里,不管是那位师……师叔,还是那几个和我们同辈的和尚,都是一副市侩嘴脸,师姐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叫做戒色的和尚,一直在偷瞄你呢。”
“要我来说,菩提寺破落是有原因的,这里就没有几个正常的和尚。”
“我记得听一位师姐说过,当年那位师叔的首席弟子来我们院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好几个月的霉运,院里的米都少的揭不开锅了。”
守心转身,眸子看了她们一眼。
那两个小师妹这才闭嘴,不敢再多言。
虽然她们入寺要比眼前的这位师姐要早,但是论谈资论辈的话,她们也只能以师姐相称。
但也就是在这低头的瞬间。
那个弟子一怔。
“师姐,你看,那里好像有字!”
她惊异。
守心睁开了眼睛,向着她指的方向忘了过去。
只见那菩提树下的一块岩石之上,似乎确实是被人篆刻下了一行行字迹,字迹清晰,显然并没有过了多少年月。
“这是……”
那两个女弟子疑惑。
守心俯身走到了那块岩石前,怔怔地望着上面的字,伸手触碰时,感深刻于石中。
“石胎……经?”
她念出了上面醒目的那三个字。
一篇经文。
是谁刻在这里的?
拜访这里之前,她的师父给她介绍了很多的注意事项,但是她却并没有听她师父提起过,这菩提树下,还铭刻着一部经文。
她立刻定心,那双璀璨的眸子倒映着经文,一个字一个字地观阅。
毫无疑问。
能把被铭刻在菩提树的经文,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陈词滥调。
那两个女弟子率先看完,有些惊异,但又有些眼晕,道:
“像是佛经,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吧,感觉和咱们在寺里看到的那些经文一个样,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那一刻。
当那位名为守心的女孩看完时,那双眸一缩,眼中骤然迸发出了一阵阵神彩。
“这是一篇……心法!”
那两个女弟子顿时一怔,愕然道:“心……心法?这怎么可能!”
她们再次忍不住看了一遍,但是却并没有从其中看出任何的修行之道,只感觉就是一篇普普通通,晦涩难懂的经文。
守心不言,双眸当中熠熠生辉,宛如石破惊山。
她一遍遍地默读。
就仿佛每读一遍,就是一次完全不同的的体悟。
她越读越感觉深奥,越读越感觉其中的禅理难言。
甚至到了最后。
那岩石之上的字迹都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她的双眸骤然扩张,如止水的内心在这一刻泛起了难言的巨大波澜。
“是祖师留在这里的吗?还是……”
石胎经。
顽石胎中孕佛婴。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悟出来的。
在这岩石之上留下这篇经文的人,就算不是一个得道高僧,也绝对是一位天纵之才,要不然怎能留下此等妙理!
她抬头,望着那菩提花开。
一朵花瓣落了下来。
拂过她的眼帘。
落在那字迹之上。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呢喃自语,就像是一缕禅意,如清泉流淌在她的心中。
“这是入佛婴该看的经。”
“但对我结舍利,亦有助力。”
她猛地抬头。
再不言。
那一刻。
她闭眼入定,心静如止水。
若是她能够在这里让“定字诀”大成,那她的修为也会水涨船高,而这部经文当中禅意,可助她更进一步。
微风席卷而来,花开菩提。
那两个女弟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屹立在菩提树下的她们的师姐。
只是一眼她们就看到。
她们师姐的额心处,莲花瓣瓣绽放,仅一瞬,就已绽放了大半。
她们知道。
师姐她在顿悟,那篇经文,让她们师姐的心中产生了涟漪。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吗?”
她们震惊。
不是此经不妙,而是她们看不懂,悟不出。
她们不是绝世之人,纵然是珍宝放于眼前,她们也看不透其中道理,而佛家最看重的就是开悟,若是你能悟出,修为一日千里,自不必多言。
而她们的师姐,就是这种人。
“我们去前堂,不要扰了师姐开悟,快!”
她们目光急促。
不敢在此久留。
……
吱嘎——
空无一人的后院,藏经阁的方向,大门从里面突然被推了开来。
只见一脸困倦的林恩打着哈欠,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从其中走了出来,揉了揉红红的眼眶,呢喃道:
“果然,在这个阶段,修行还是代替不了睡眠……”
特别是昨日。
在知道大半夜一直有人在外面窥视他之后。
他更是一夜无眠。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在宿舍外面设个陷阱,让那个胆敢扰他的家伙,好好地吃一顿亏。
他打着哈欠,神情有些困倦,随手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扎在腰间,露出了那略微有些瘦削的上身。
他知道。
这个时间段,师父他老人家和师兄弟们都在前殿里念经。
而他因为还没有剃度,还处于实习期的阶段,所以这段时间可以一直留在藏经阁里看佛经。
不过偶尔,也是要放松一下。
林恩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后堂,伸出手舀了一瓢缸里面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余地水浇在了自己的头上,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林恩一边拿着毛巾擦拭着脖子,一边抬起头,望着那高空。
“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偶然路过的修士了吧……”
“也不知道昨天那位撞山的怎么样了……”
他想着。
然后一转头。
他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