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月最近有点心烦。

要说家庭气氛是什么时候开始紧张的, 还得追溯到中?秋节在曲家吃饭那次。

一家人坐得好好的,曲慕白忽然盯着她?看,看得曲疏月发毛。

她低头抚了一下裙摆, 哪儿都好好的呀。

曲疏月凑上去, 犹豫不定地问了?句:“爷爷?怎么啦。”

曲慕白掐着手指头,忽然问:“月月, 结婚五六年了?吧?”

她?没?多想?,点了?一下头:“是啊, 马上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六年了?。”

曲慕白说:“那我就不明白了?, 按说你们感情?这么好, 怎么就是不要孩子呢?”

曲疏月低下头, 求助地望一眼她?姑姑。

“爸, 嘉德秋拍就要开始了?。”曲粤文递上一盏汤, 装作无意支开话题:“这次是古典家具专场, 我看那只官皮箱不错, 还是黄花梨.......”

“你少说话!”

曲慕白一声吼,吓得女儿的手腕跳动一下, 差点捏不住碗。

他回头指着曲粤文:“回回我说她?,你就要在一边打岔。”

曲粤文往后缩了?一下,小声道:“吓死了?,姑姑也保不住你了?。”

“爷爷,不是我不要小朋友。”曲疏月硬着头皮解释:“......我这不是年纪还小嘛。”

想?来想?去, 别扭了?半天, 曲疏月也只找到这么个理?由。听着是冠冕堂皇了?一些。

她?也不好对爷爷讲:我不生, 是因为还没?霸占够陈涣之,我们分?开太久了?。

讲出去真要被人笑?死,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她?自己想?一想?都发笑?。

李牧野去年退了?休,按资历,陈涣之接这个班确实牵强,但他呼声最高,加上李董退位前最后一次谈话上的力荐,先升了?他做总经理?。

按陈绍任的意思,是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太快了?难免根基不稳。

这样一来,陈涣之除了?手头上主抓的项目,还要经常地处理?行政上的事务,忙得脚不沾地。

一开始,曲疏月还爱等他回家,总是等到半夜,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不同的梦做了?三四轮,才听见门口有动静。

“都三十多了?还小啊?”曲慕白急得拍桌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

曲疏月赶紧起身,上前拍了?拍她?爷爷的背:“别气别气,你坐着骂我就好了?,激动什么呀。”

曲慕白缓过神来,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越大越不听话了?。”

“哎呀。”曲疏月装作很痛地摸了?摸头:“生就生嘛,我回去和陈涣之商量一下。”

商量是肯定不会商量的,等过两?天曲慕白再问起,她?就说陈涣之不同意。

她?刚这么拿定了?主意,门口就传来一声:“这没?什么可商量的。爷爷,我赞成。”

曲疏月闻声一抬头,是来接她?回家的陈涣之。

要他多什么嘴啊,真是哪儿都有他。

曲慕白笑?着说好,招他过来坐:“来来来,涣之,坐爷爷这里?。”

“你坐吧。”曲疏月面上微笑?,咬牙切齿的口气:“你亲爷爷让你坐呢。”

陈涣之精神济济,把风衣脱给家里?的阿姨,只装作没?听懂:“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没?事。”

曲疏月说完,换了?个方位坐到曲粤文的身边。

曲粤文抬高了?半边眉毛:“他还挺想?要个小毛头的,是吧?”

“管他要不要呢。”曲疏月抠着身下的座椅:“我不想?生,我怕疼。”

在年岁上,曲粤文毕竟大多了?,虽然没?生过,但身边这么多要好的女朋友,听也听得耳朵起茧了?。

她?一手托着腮,半边身子撑在长桌上说:“不疼吧,现在可以打无痛的。我那些生二胎的老同学,都说不大痛了?。”

“烦死了?。”曲疏月柔和的调子被逼得走了?样:“怎么就非得生孩子了??”

曲粤文指了?指那位大家长:“别对着姑姑来气啊,是他。”

“你当年是怎么斗争过他的?”曲疏月撑着下巴,虔诚发问。

曲粤文好笑?道:“别学了?,你没?我那个决心,也没?我的胆子。”

她?说完,不知道想?起什么,幽幽叹上一句:“再说,老头儿也没?年轻时那个身体了?,也经不起你再跟他闹了?。”

当年曲粤文离国,是负着一身气出走的,扬言再也不回这个家。

曲慕白气得无法,在家病了?几天,悟出个儿女都是债的道理?,仍旧上班去了?。

不比她?姑姑,曲疏月的是性子天生的软。

别说和曲慕白正面宣战、硬刚他,就是小小的反驳一句都不行。

她?爷爷一有个什么不舒服,曲疏月就要自责上老半天。

那头祖孙两?个家常絮完,陈涣之起身告辞:“爷爷,我先带月月回家了?。”

曲慕白说好:“路上小心点开。你现在的职务,可以配司机了?吧?”

“配了?,但那是集团的车子。”陈涣之虽不理?俗事,在外?人眼中?是副铁面孔,但心里?有分?寸得很:“不好替我做这些私活儿的,免得叫人说闲话。”

曲慕白点头,很是赞赏的神情?:“你说的对。”

回家路上,曲疏月坐在副驾驶上,闷着不说话,顶了?一头愁惨的乌云。

陈涣之觑了?她?两?眼,笑?着问:“怎么了??我来接你来晚了?,不高兴了??”

“晚什么晚啊。”曲疏月抬手看了?眼表:“比我预计的还早半小时。”

中?秋夜里?来了?客,陈涣之临时被叫去了?陈家,陪着吃了?一顿团圆饭。

因为惦记曲疏月,怕她?眼巴巴地等久了?,饭席还没?散,敬了?杯酒就提前离了?席。

陈涣之还在漫无目的地猜测:“那就是没?有吃到合胃口的菜了??”

“菜挺好吃的啊。”曲疏月看着车窗外?,眼神跌入黑夜里?:“我吃完了?一碗米饭呢。”

他笑?,又说:“因为明天休假结束,要去上班?”

曲疏月被他猜来猜去的,更心烦了?。

陈涣之这人也是怪,对着她?就有问不完的话,她?越躲闪他越要问。到了?别的人面前,让他开个口都成问题。

她?索性拿事实去堵他的嘴:“刚才一进门,都没?听清我们说话,你就赞成赞成的,赞成什么你赞成!”

“我赞成要个孩子啊。”陈涣之仿佛才听明白:“否则还能赞成什么?”

曲疏月几乎喊起来:“可是我不想?要!你每天那么忙,肯定丢给我一个人。”

陈涣之立马朝她?保证:“这你放心,生下来不必你沾一下手,你该上班上班,该逛街逛街,该旅行旅行,我们这里?大队人马。江院长退了?休,正愁没?事好做,让她?去跳交谊舞,她?又嫌嘈杂不体面,每天还是坐房里?看书搞学问,时不时约学生来家办品诗会,把家变文学院了?都。正好拯救一下她?。”

曲疏月被他逗笑?,噗嗤一声:“你以为是打仗啊,还大队人马。”

她?笑?完,手腕冷不丁被人捉住,回头正撞进陈涣之眼中?。

他一手扶了?方向?盘,恳切的温柔快满出来:“说真的,疏月,我 们生个女儿吧。”

都说女孩儿长得像妈妈,要能有一个mini版的小小月,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曲疏月低下头,一双手抠着包上的金属搭扣,小声说:“还没?生呢,就女儿女儿的。”

知道她?这是答应了?,陈涣之紧着亲了?两?下她?的手背:“没?事,儿子也凑活。”

不管是男孩女孩,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只要曲疏月愿意。

“看你那傻样。”曲疏月微微笑?着,把头飞快地扭向?窗外?:“德行。”

//

陈幼竹小朋友是在夏天出生的。

她?妈妈常说,大约炎天暑热里?生出来的孩子,性子也格外?爆炭。

这是曲疏月从她?亲女儿身上得到的直观经验。

她?看着长相是自己的翻版,但性格却天差地别的女儿,总是问陈涣之:“这真是我生出来的吗?没?抱错吧。”

“一定是,绝对不会有错。”陈涣之笃定的口吻:“我全程盯着的,她?出生那几天就没?离过我的眼睛。”

曲疏月瞪他一眼:“张嘴就来,你不睡觉的啊。”

一声叮咣五四摔东西?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陈涣之收起手里?的期刊,见怪不怪地回头:“怎么了?乖女儿?”

“就这还乖女儿呢?哪有总摔东西?的乖小孩啊。”曲疏月实在看不下去了?:“惯得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朱阿姨从厨房赶过来,擦了?擦手,就蹲到地上去捡幼竹摔掉的乐高碎片。

曲疏月扶她?起来:“您别捡,碗洗完了?就去歇着吧。”

“不是,这么多呢。”朱阿姨看了?一眼地上:“我收拾一下很快。”

但曲疏月坚持:“您去洗澡休息,我来。”

朱阿姨晓得这是要管教女儿了?,她?也不便插手,哎了?一声就走开了?。

来之前江意映就交代过她?,你就帮他们做做饭,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去管。

陈涣之还在毫无原则地哄女儿:“不是拼得好好的,干什么摔它?”

幼竹嘟起小嘴,哼了?一声:“太难了?,我忽然就不想?拼了?。”

“你做事有没?有一点毅力啊?”曲疏月开始上纲上线,声音却柔和:“就算是很难,也可以向?我们求助,都在你身边站着呢,非得摔了?啊?再说难也是你自己在乐高店里?挑的,这是什么脾气!”

幼竹被妈妈吓到,一下哭起来:“爸爸,妈妈凶我。”

陈涣之刚要拍拍她?,就被曲疏月一把拎出来。

她?把女儿放到地板中?间:“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捡起来。”

幼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一个人捡吗?”

曲疏月点头:“对。发脾气是要承担后果?的,不能你撒完火儿了?,让朱奶奶跟着你遭殃吧。”

“我不喜欢妈妈了?!我不喜欢妈妈了?!”

陈幼竹接连喊了?两?嗓子,但惧怕曲疏月的威严,仍乖乖弯下腰去捡。

曲疏月很平静的,在一旁指挥:“地毯上也有,打扫干净一点。”

陈涣之心里?疼女儿,但此刻也不敢说什么看了?,看了?太太两?眼,起身上楼了?,眼不见为净。

等到九点多,陈幼竹才把积木全部捡完。

她?累得直不起身子,可怜巴巴的:“现在可以了?吗?妈妈。”

曲疏月点头,问她?:“可以。下次还摔东西?吗?”

陈幼竹丧气地摆摆手:“不了?,不了?。”

她?点头,牵着女儿往浴室走:“去洗澡睡觉。”

睡前,照例是陈涣之给女儿讲故事书。

她?迷迷糊糊的,靠在爸爸的肩头,擦了?擦眼睛:“爸爸,我生日快到了?。”

陈涣之嗯了?一声:“爸爸给你订了?餐厅,等幼儿园放学了?,我们一起过去好吗?”

幼竹振奋地欢呼起来:“好耶。”

窗外?月影西?移,看着女儿的眼皮沉下去,陈涣之才把她?放倒在床上。

他盖好薄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晚安,宝贝。”

等他再回卧室时,曲疏月也困得不行了?,打着哈欠问:“你女儿睡了??”

陈涣之关上门,警觉地反锁上:“睡了?。”

那咔哒一声仿佛落在曲疏月的心头。她?一惊:“干什么呀,明天还要上班,你别来啊你。”

“我别来什么?”陈涣之慢慢往床边走:“你出差几天了?都?管不管我死活?”

曲疏月往床头边缩:“不是,你就不能......”

陈涣之倾身上来,捧起她?的脸慢条斯理?地吻:“不能。”

“那你轻一点。”曲疏月最后挣扎着提要求:“别太用?力了?。”

“我保证。”

凌晨两?点。

曲疏月捡起皱巴巴的真丝睡裙,已?经被撕扯到不能看了?,某人性急的呀。

她?抬眼,瞥见跌落在地板上的古董插瓶,陶瓷底座碎了?一地。

这就是陈涣之说的轻一点,他的话真是一句不能信。

周五下午,市第?一幼儿园门口。

陈涣之从车上下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门口,东张西?望着。

他走过去,拍了?拍曲疏月的肩,笑?说:“这位家长很眼生啊。”

曲疏月懒得理?,又明知故问地阴阳起她?来了?。

但陈涣之搂着她?,非问到底:“您孩子是在这儿吗?别搞错了?。”

“你烦不烦。”曲疏月指了?下里?面:“大班是那栋楼吧?怎么还没?出来?”

她?很少来接孩子,一般都是陈涣之,他只要在京里?,都会抽空来接。

如果?出差的话,也会提前打江意映的招呼,让奶奶过来。

有时候是她?爷爷,但陈幼竹不喜欢,说爷爷阵仗太大,会吓到老师。

“马上了?。”陈涣之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他们不到点不放人的。”

曲疏月挑剔他的措辞:“什么放人放人的,好像女儿关起来了?一样。”

说话间,陈涣之微抬下巴:“来了?,老师领人出来了?。”

不过五六分?钟,一群穿着校服的小朋友就到了?面前。

陈幼竹从老师手里?挣脱,跑到陈涣之腿边:“爸爸,爸爸。”

曲疏月给她?擦了?擦汗:“跑什么呀?你爸爸又不会走掉。”

陈涣之一把将女儿捞起来,坐抱在怀里?:“跟老师再见。”

幼竹挥挥小手:“再见。”

曲疏月也含笑?致意:“辛苦您了?。”

班主任赶忙摇头:“应该的,应该的。”

林荫道上,陈涣之抱了?女儿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笑?。

曲疏月跟在后面,一步步踩在他们落下的影子上,抬起头,是一副几乎和梦中?场景吻合的画面。

炎炎夏日的尽头,他们始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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