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闻言惊恐万分,“不!不!这不是我做的!”
“陛下,母妃,这不是臣妾做的啊!”
太子妃哭着向沈渊的方向膝行了几步,拉住了沈渊衣裳一角。
“殿下,您救救臣妾,臣妾可是太子妃啊,臣妾没做过这些事,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
沈渊毫不留情的甩开了太子妃抓住他衣角的手,一眼也没看太子妃。
他当然知道不是太子妃做的。
可……
他暗中筹谋在中秋宫宴前把沈翊赶去青州那么远的地方,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若是有沈翊在,今日他定然会教唆皇后放过太子妃,以此来换得魏家的臣服。
他要的就是皇后亲求景帝处置太子妃!
如此,他倒是要看看,魏家是否还能心无芥蒂的唯顾家马首是瞻。
毕竟魏家可为太子妃花了不少心力。
沈渊不顾及太子妃的恳求,叫景帝很是满意。
“既然皇后有所求,朕自然会为晋阳主持公道。”
“太子妃心肠歹毒,残害皇室血脉,便逐出东宫,去相国寺青灯古佛赎罪吧。”
太子妃闻言,彻底昏睡了过去。
见景帝并未下废太子妃的旨意,江闻玉只觉意料之中。
魏家有国公的爵位,族中子弟大都在朝为官,太子妃的亲生父亲更是官居一品。
魏家百年世家,树大根深,这些簪缨世家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不能逼的太紧了,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过,离开东宫去寺庙里清修,又未定归期,这太子妃的名头,也算有名无实了。
皇后看着昏厥在地的太子妃,面色阴沉的紧。
此一局是她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那庶女的身孕让太子不能人道的传言不攻而破,坏了顾家的计划。
晋阳又没了孩子,再无法生育。
她亲求处置太子妃一事,恐又将魏家和顾家的联盟击溃。
不过,来日方长。
她总有让魏宜月俯首称臣的那一天!
…………
待到事情平息后,魏皇贵妃却不愿意放江闻玉回东宫,一定要她在昭阳宫里等身体完全恢复。
她心里十分生气!
“渊儿,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玉儿的身孕了?”
沈渊点头,不敢说话。
“呵,你真是长本事了,连你母妃我都敢瞒着!”
“我是想让你给皇后和晋阳吃些苦头,可我没让你拿玉儿和我孙儿的安危去算计她们!”
魏皇贵妃很生气!
她真的生气了!
江闻玉见魏皇贵妃隐有怒容,忙拉着她的手劝,“皇贵妃,这事是妾提议的,怪不得太子殿下。”
这整个中秋宫宴上的设计,都是江闻玉一手安排的。
中秋宫宴前,沈渊将魏家和顾家结党一事告诉了她,又恰逢魏皇贵妃放不下宁阳公主的事,想为宁阳公主报仇。
于是,她便和沈渊一起商议了此事。
沈渊解决前朝,暗中筹谋让黎王去了青州,又派人拖住了他的脚步,叫他赶不上中秋宫宴。
如此一来,皇后没了主心骨,便好对付多了。
至于中秋宫宴上的事,则都是她安排的。
她用身孕之事让太子不能人道的谣言不攻自破。
又替宁阳公主报了仇。
还间接毁了顾家和魏家的盟约。
一箭三雕。
不过是闻了些毒香而已,那毒香便是她自己制的,她有分寸。
至于冬儿……
她只是用蛊虫暂时控制住了冬儿,叫她把毒香放入太子妃随身香囊,又让她指证太子妃下毒而已。
魏皇贵妃听了江闻玉讲了来龙去脉,顿时喜笑颜开,“哎呦,我玉儿就是厉害,什么都会!”
“不像这逆子,只知道让我操心!”
无故挨骂的沈渊,“…………”
“只是,儿臣没想到父皇明知道内情,却未曾揭穿儿臣。”
沈渊有些意外。
他对他的这位父皇虽然敬爱,但是总是敬大于爱的。
父皇虽然宠爱自己,也纵容母妃,但他知道,在他父皇心里,国事永远是第一位的。
魏皇贵妃闻言沉默了一瞬。
她自己也知晓景帝的纵容,不过……
她现在永远也无法对他完全敞开心扉了。
他们之间一起同生共死过,也曾海誓山盟,不离不弃。
可这些年过去,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只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
魏皇贵妃收起了笑脸,郑重的看着沈渊,“渊儿,母妃气的不是你不提前告诉母妃玉儿身孕之事。”
“而是气你,利用你至亲至爱之人去算计。”
“今日之事,你总觉得是在你掌控之中,你觉得在你的保护下,玉儿不会有事。”
“可你别忘了,宁阳是怎么离开盛京的,你未出世的弟弟是怎么没的。”
提起孩子们,魏皇贵妃心下酸涩。
她总以为景帝真的爱她,一切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对皇后和黎王疏于防范,才害得她的孩子夭折的夭折,分离的分离。
还有她在金国的那个孩子……
魏皇贵妃哽咽道,“母妃不妨告诉你,昔年我陪你父皇在金国时,也有过一个孩子。”
“可就是因为我们两个自以为是,以为万无一失,利用孩儿去算计,才导致自己悔恨终生。”
魏皇贵妃心里悔恨,可她不怨景帝。
昔年在异国他乡,她和景帝步履维艰,走错一步便是尸骨无存,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
这是他们两个人都无法提及的痛。
也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离去,才让景帝变成了一个满腹算计,阴狠深沉的人,从一个质子坐上了帝位。
“渊儿,我要你发誓,以后再不会利用至亲至爱之人算计。”
沈渊攥紧了双手。
他早就后悔了。
玉儿昏迷躺在他怀里的时候,虽然玉儿告诉他不会有事,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慌乱无措。
那种窒息心痛的感觉,这辈子他也不想体会了。
沈渊走到江闻玉身前,握紧了她的手,看向魏皇贵妃,“母妃,儿臣发誓,此生绝不会再利用至亲至爱之人去算计。”
江闻玉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她……似乎真的很感动。
她幼时在江府,食不果腹,过的比下人还不如,每日想的便是如何在江大夫人的磋磨下和姨娘一起活下去。
姨娘是个心善的人,可她却不是。
八岁那年,她杀了江宝珠为戏弄她而找来的野狗。
九岁那年,她杀了江宝珠为毁她名节而找来的流浪汉。
姨娘知晓她杀人之后,气的卧床不起。
姨娘教她,杀人是不对的。
她想,不是的,杀欺负自己的人,不是不对的。
可她看着姨娘苍白的脸,只能答应她会听话。
直到姨娘死了。
她被丢去了浮云山庄。
她遇见了师父。
师父问她学医还是学毒。
她说,学毒。
她要杀尽这世上欺负她的人。
学医有什么用。
从那以后,她学毒,也学会了满腹算计,学会了利用身边所有人。
她入东宫那一刻,满脑子想的也都是怎么利用沈渊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想,沈渊应该也是利用她的。
他们之间是交易。
可现在,她看着魏皇贵妃的通红的眼眶,和沈渊认真的神色,心底伫立着的高墙,突然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