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血
糜烂，脓液，腥臭扑鼻。
一瞬之间，莱恩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从女人胸膛的巨大豁口中传出。
“轰！”
比树干还要粗壮的黑灰色手臂向着莱恩砸去。
撕裂胸膛的女人拥有与她外表极不相称的敏捷动作。
草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被碾成粉末，震撼的波动画着同心圆，向四周绽放，一枚枚乱石穿空，疾速倒飞着。
“见鬼！”
“轰！”
向后猛然跳跃，堪堪躲过邪灵的攻击，莱恩对着它的脑袋回敬一枪，口中怒骂一声。
早在刚才，他就想按下手表上的求援按钮，呼唤在炼金矩阵外摸鱼的比安卡前来助拳。
但可惜的是。
他犹豫了一下。
在那之后，“撕裂胸膛的女人”就像疯了似的，疯狂地对莱恩发动攻击。
稍有不慎，就是一记重拳挥来。
足有一层小楼高的半身塑像，按照比例，她的拳头大啊，很大啊，如果真的被锤了一记，那下场多半是和断线的风筝似的，落到远处不知死活。
退至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莱恩换上子弹。
目光向着不远处的恶灵望去，它周身散发出一股诅咒、不详的气息，最重要的是，它绝非任务报告中描述的下级恶灵。
它拥有中级，甚至超越中级邪灵的诡异与力量。
这样的怪物，不是他一个菜鸟能够对付的了的。
心念落下。
莱恩紧皱着眉头，他准备按下手表上的呼唤按钮。
然而，就在他心中已经打算在比安卡赶来前再与怪物再周旋一段时间，以免它突入礼堂中食人的这个瞬间。
“啪嗒！”
手掌无力握紧武器，任由它们坠落。
指尖的冰冷，身躯的僵硬令他眼瞳顿时扩大。
脑中的骇然霎时铺满全部的心绪，除了恐怖与惊悚外，再无任何的思维存在！
月色冷得像一柄冰刀。
周遭呼啸的风声仿佛冰刀在冰面上刮动，入耳无比吵闹。
莱恩的心像是被寒冬覆盖了一层冰霜。
他感到自己好像身处于一个能量奄奄的空洞之中，即使心里藏着千百个想法，也无法鼓起力气动作。
他的生机仿佛已经被剥夺了！
“咔！”
“咔咔咔！”
“咔！”
冷风刮过石塑，它胸前开合的角度渐渐增大，那是被它的手掌撕裂的异响。
终于，借着月光，莱恩看清了她胸口内的黑暗，究竟藏着什么。
那是灰白的、钻满了蛆虫的眼！它们在刹那间掀开了眼皮，一对对眼眸瞪大，满怀恶意的诅咒紧紧将莱恩锁定。
宛如黑洞、吞噬光线的胸膛深处，竟然是一张张苍白、面无表情的脸庞！
莱恩停止了思考。
他被这些眼睛目视之时，感到自己像一只失去动力的蜗牛，浑身带着沉重。
在这种状态下，他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他的头脑乱成一锅白灼稀饭，喉咙里似乎有一枚异物疯狂地朝他的胸膛钻进。
这是恶灵的诅咒。
也是邪祟的蛊惑。
这是下级恶灵、中级恶灵也难以拥有的魔性诅咒，这是刻在妖鬼的灵魂里，在它吞血噬肉的日子，给予最大帮助的天赋！
这次，圣堂不仅出现了误判，而且是相当严重的失误。
他们是在谋杀！
拥有诅咒的邪灵，与普通邪灵拥有质的差距，这不仅体现在智慧程度，力量，更体现在它们的邪幻、非物理法则层面上的强大。
在圣堂研究邪灵的数十年中，从未出现过中级恶灵拥有诅咒的先例，这也是他们放心用中级恶灵考核学员的底气。
然而这次，他们的一切研究都被狠狠推翻。
大厦轰然坍塌！
“唰！”
撕裂胸膛的女人震撼地面，犁开草坪，将泥土纷飞，它轻而易举地接近了莱恩。
伸出庞大的手臂。
它攥紧美味的食物。
胸前撕裂的伤口还在扩大，另一只手臂缓缓上抬，手掌张开，已经抓住了莱恩的手臂，它就要将莱恩拧成一枚肉球，塞进腹中的深渊中。
莱恩能看见她脸上掀起的嘲讽怪笑。
也能看见，在那片漆黑中，十余张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孔，在这个刹那皆裂嘴轻笑。
蛆虫钻出眼球表面，疯狂扭动着。
它们在为了营养的到来而欢欣！
“哈——”
女人开始狂笑。
恶灵看见有人将要与它们为伍，而从其那灌满粘稠血液的喉管内生生挤压而出的欢悦！
“又要死了？”
莱恩迷蒙地呓语，缓缓闭上了眼。
如今的他大脑一片空白，生机被剥夺的感觉则让他始终困扰于虚无之中，背负着满身沉重的怨念，即将坠入地狱里。
“真可惜——”
嘴角似乎勾起，他笑了笑。
“真是个精彩的世界，还没去逛逛呢”
“.”
“好想去码头，整点薯条啊。”
然而，就在莱恩已经听到自己骨骼被扭曲的脆响时，异变突生！
“你需要一枚真正走入黑暗的通行证。”
“对此，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迷蒙之中，他的大脑感受到了一股刺痛，仿佛是被电钻狠狠刺入般，将他本就是一团浆糊的脑霎时惊醒！
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低语被他翻出。
那是莱恩·温斯特早已忘却的记忆。
“它会让你迎来新生，一切灾难都会像是一场噩梦，稍纵即逝。”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在闪回，他看见眼前有一管针剂。
透明的玻璃管中，是极似血液的浓稠液体，晃动的深红是浓浓的血腥与森寒，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随后。
针尖刺入皮肤、血管，一只裹着漆黑粒子的手推动活塞，随着那股冰冷的血液流经他的周身——
他隐约听见：
“你会感到迷幻，你会产生幻听幻视，耳边始终萦绕着某人的窃窃私语，睡眠与梦醒的交界，你的眼前会站着一头虚无缥缈的梦魇。”
“你会失眠。”
“拥有暴力倾向。”
“食欲大增。”
“瞳色改变。”
“但相信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正常？
这tm哪里正常？！
“！”
伴随心中疯狂的吐槽，莱恩猛然睁开双眼。
一扇由猩红血肉铸成、刻满恶毒诅咒的大门对他轰然打开！
“嗤！”
湛蓝森寒的双眸血腥暴戾。
俊朗的面庞噬杀疯狂。
下一瞬间，莱恩撕开了将自己攥紧的手。
随后——
他双脚踏上地面，手掌攀在“撕开胸膛的女人”胸前的伤口边缘，指节不费吹灰之力地扣进恶灵的躯体之中。
“啊——！！！！”
邪灵痛苦哀嚎。
“让我看看，你的胸膛里，还有什么吧？”
莱恩狞笑着，将邪灵撕成了两半。
——————————————
“滴！”
突然，提示音响起。
“2号见习学员，莱恩·温斯特通过考核。”
那名语气不带一丝起伏，冰冷的像一具尸体的下属起身，此刻，就连他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解。
维克托·伊万诺夫看着屏幕。
青年将手伸进了“女人”胸前的伤口，随后，竟然硬生生将女人的石塑身躯撕成两半。
沐浴在血腥、幽寒的怨灵遗体中，青年咧嘴微笑——他比邪灵，更接近魔性的妖鬼。
“长官——”
猎魔机关的部长沉吟良久。
“嗤——”
最后，他似乎又笑了。
“s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