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是戳中了夏玉蓉的痛处。
她失态地摇晃起身,眼圈泛红,微微咬唇:“姐姐,你能回京,玉蓉是真心喜悦的,可你究竟为什么……”
江烬霜轻嗤:“夏玉蓉,我记得我教过你。”
“如果你忘了,那我就再教你最后一遍。”
江烬霜睨着夏玉蓉,语气轻傲:“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这京城,没人欠你的。”
“且不说这公主府你没资格住,即便有,你也只配住在下人房,因为你这条命,都是本宫给的。”
眼前的夏玉蓉,容颜姣好,温婉娴静。
她的姿态娇弱妩媚,与三年前那沉默寡言的模样天差地别。
没再理会她,江烬霜转身离去。
夏玉蓉看着江烬霜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与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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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山阁,书房。
京墨半跪在自家主子面前,低着头恭敬禀报。
书案前,男人一袭大红官袍,上好的绸缎映射出莹润的光泽,男人身姿笔挺,白玉杆的毛笔握在手上,衬得那双手更加修长白皙。
他伏案写着什么,桌案上的烛火噼啪两声,跳动一下。
灯火摇曳,男人立体分明的脸庞,明暗不辨。
“启禀大人,昭明公主已经回了公主府了,属下本想进府打探一番,可是……”
男人并未抬眸,他端坐在书案之后,专注地翻阅竹简,嗓音淡冷:“可是什么?”
“可是,昭明公主身边有个武功极高的影卫,属下……没能进入。”
莫说是长安,即便是整个万晋,能跟京墨身手相较的,也是少之又少。
而那位昭明公主身边的影卫,武功甚至在他之上。
京墨完全想不到,那个无礼蛮横的昭明公主,究竟是如何请到这等影卫防身的。
对于京墨的回答,书案前的男人似乎并不意外。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也没说让京墨退下,京墨疑惑地抬头,这才注意到自家大人现在这身衣裳。
——奇怪,大人今早出门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身啊。
也不知为何,今日丑时不到,大人便起了床,焚香沐浴,在铜镜前一连换了十几身衣裳,也不叫人跟着,早早地出了府。
当然了,京墨作为下属,这些事自然是不敢问的。
男人似乎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拿着毛笔,垂眸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京墨正思考着,要不要告退的时候,就听到男人再度开口。
“若明日有人拜访,不必拦着。”
“啊?”京墨愣了一下,这才回道,“是。”
京墨觉得,大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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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公主府。
江烬霜百无聊赖地坐在寝殿的美人靠上,看着几个下人来来回回地收拾着,将内室的床褥被子,全部扔了出去再换成新的。
春桃走到江烬霜身边:“殿下,我瞧着这些被褥都是新的,夏玉蓉应该不曾用过。”
江烬霜眯眼小憩,轻笑道:“自从她成了夏家千金之后,应当就再未回过公主府了。”
夏玉蓉那等骄傲的人,恨不能跟之前身为下人的自己脱离干净,当上夏家千金之后,怎么可能会再回公主府回忆往昔,自取其辱?
今日这一出,也不过是做戏来恶心她罢了。
“那殿下为何还要将这些新的被褥都扔出去?”春桃不解。
江烬霜闻言,微微睁眼。
又想起刚刚,夏玉蓉身边的丫鬟狂妄的叫嚣:“这是我们家裴大人准许的!”
“没什么,觉得晦气罢了。”
江烬霜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她伸了个懒腰,下人也总算将全新的被褥都换好了。
江烬霜看向门外那潺潺的冷泉,轻笑一声:“去把隔壁偏殿里的东西,也统统扔了吧。”
“啊?”春桃愣了一下,忙道,“殿下,奴婢刚刚看过了,偏殿的陈设都很新,跟您这寝殿一样,一点灰尘都没落。”
“就这样全扔了,怪可惜的。”
江烬霜满不在意:“都是些旧物了,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春桃想了想,笑道:“殿下您忘了,再过几日……那位公子便要来府上了,公子爱读书,奴婢觉得隔壁偏殿十分合适。”
江烬霜挑挑眉,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就先留着吧。”
“等他来了,需要什么再给他添置。”
“奴婢遵命。”
“你先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是。”
……
夜深人静。
江烬霜没有去榻上,反倒坐在桌前,拿起手边的纸笔,写着什么。
等下人全部离开,她也终于停笔,右手作拳,轻叩桌面。
“笃笃——”
似有夜风拂过她的长发。
一眨眼,江烬霜身边多出一个人。
来人一袭黑衣,双手抱剑,黑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一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江烬霜将写完的东西递给来人。
“让人按照上面的名单拟份请帖,三日后我要举办一场宜春宴。”
那人接过名单,一句话没说,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江烬霜熄了烛火,这才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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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江烬霜是被外面的叫骂声吵醒的。
没睡醒的江烬霜脾气很大,她烦躁地从床榻上爬起来,语气不善:“外面出什么事了?”
春桃赶忙禀报:“殿下不好了!夏府的夏大人说您欺压他的女儿,正找您要说法呢!”
江烬霜闻言,脸色更冷。
她这才回京第二天,就有人坐不住了。
江烬霜洗漱更衣完毕,来到正堂的时候,夏文斌夏大人已经在庭院中骂了她一个时辰了。
见江烬霜来了,夏文斌怒目圆睁,直直地冲到江烬霜跟前,甚至都没有行礼:“公主殿下这般欺辱小女,是否太过分了!?”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江烬霜原本就烦躁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家蓉儿原本是想与殿下交好,这才为殿下忙前忙后,不辞辛苦,没想到你居然不识好人心,反过来将我蓉儿房间中的物件全部扔了出来,还威胁她住什么下人房!?”
夏文斌吹胡子瞪眼,满眼不忿:“殿下当真是不可理喻,无礼至极!”
江烬霜气笑了:“夏玉蓉是这么跟夏大人说的?”
夏文斌冷声:“事实便是如此,难道殿下觉得是我蓉儿说谎不成!”
江烬霜笑着咬咬牙,笑意更冷:“既然夏大人认定是本宫不讲道理,不如直接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省得来我府上受这等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