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瞬,陆雪垂下脑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林涛,想起那些事,面对叶君泽,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真实的一面,哪怕是阴暗面,在别人面前的那些伪装,在叶君泽面前,从来都使不出,她也不想对叶君泽使。
“你信不信,有些人就是生的坏种?”
陆雪不由自主地坦露心声,眉心拧起,眼神里有种死寂般的淡然和疏离,她的声音也如飘渺的尘烟:
“有些人,生来就是祸害旁饶,自己不肯努力,只会无耻地掠夺,见识浅薄,心胸狭隘,偏偏又奇蠢无比,心肠歹毒,为了一点蝇头利,就毫不犹豫地杀人,撒谎成性,把自己的无能归罪于别人不肯帮他,我受够了跟那样的劣人打交道,所以,我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
缓缓重复着这一句,叶君泽清冷的面容倏然冷下来,盯着陆雪的脸,他的目光变得幽暗,沉声问:
“那你谈什么恋爱呀?”
“……”
突然被打断,陆雪的思绪一时没有拉回来,大脑呆滞,定格在被打断的那一瞬,她无意识地看向叶君泽,神情有些空洞,一双眼睛傻愣愣的,睁得有点大。
盯着她的脸,叶君泽神色冷峻,双唇抿紧,哪怕并不了解他,也能够感觉到他此刻极度不悦的情绪。
陆雪呆呆地看着叶君泽。
呆滞了许久,她的潜意识才发出警告,眼睛眨了眨,后知后觉地收回了脑中对林涛以及徐海龙的记忆。
也是,谁愿意听这样的话,如果她现在坦白,只怕叶君泽根本不会相信,也许会像高慧那样,认为劣人是她自己吸引来的,像顾宴晨那样,认为是她给家里招来了祸端。
“不是……”
陆雪低下头,心底的悲凉转变成了纠结和无措,她的思绪也有些凌乱,毫无章法地喃声开口:
“我没现在,那是以前,以前,我以为……哎呀!跟你不清楚,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只是以前的,我不是……现在,我觉得……我觉得你也不错……可能……可能结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看着逐渐语无伦次的陆雪,叶君泽的神色愈发冷凝。
“不是……”脑子里一片凌乱,陆雪也不知道该怎么了,胡言乱语道,“我没不想和你结婚,我是……不是,我不是……”
这么,叶君泽该以为她恨嫁了吧!
可是……
“……那……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生活,怎么也得能过到一块儿去吧!如果……我都不了解你,你家里什么样,身边的人,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还有,我……”
声音低了下去,陆雪的脑袋也低了下去,脸颊微红:
“我都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
神情变得有些残酷,叶君泽移开视线,目光暗沉沉的,幽冷地瞅着前方某个不存在的方向。
“你如果不喜欢我……”
陆雪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哎呀!那,如果……”
纠结着,“结婚”那两个字,陆雪怎么都不出口,她看向叶君泽,像个傻子一样脱口而出:
“你得给我做饭……”
叶君泽闻言扭头,看向陆雪的脸,挑眉问:
“我为什么要给你做饭啊?”
“我不会做。”
陆雪傻乎乎地照实回答,没有发现叶君泽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还有,在一起生活,你不能处处干涉我,我也有我的人生,不可能只围着你一个人转,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讨好你,我也不是完全依附你过日子,我也会赚钱,不可能一直围着你转,既然一起生活,那你赚的钱也是我们这个家的,你挣的钱得交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啊?”
叶君泽冷笑着打断她。
“那不是共同财产吗?我又没自己霸占了,也没拿出去挥霍干净,那你的钱不就算我们这个家的钱吗?”
看着他,陆雪突然心口一跳!
挥掉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陆雪才后知后觉地看清了叶君泽的表情。
隔着一个沙发的拐角,两人斜对着面,叶君泽斜斜瞅着她,乌黑幽亮的双眸凉意尽显,眼神冷锐,眸底透出无关紧要的冷漠,看着陆雪,他的神情一半凉薄一半讥讽,仿佛陆雪做了什么令他鄙视。
陆雪的身子骤然收紧!
脑中一阵气血翻涌。
感觉自己就像滑稽戏里的丑,敞开心扉对他坦露自己的心事,没想到被他当成了笑柄,顿时又羞又恼,陆雪怒声道:
“嘿,你什么表情啊?我跟你正经的呢!合着你在一旁看热闹了,你觉得很好笑吗?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既然这样,你何苦还要招惹我?还不赶紧滚!”
“哼。”
冷笑一声,叶君泽真的从沙发里站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
陆雪一下子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叶君泽朝着门口走去,直到那道冷酷的身影走到了玄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无措地低喊:
“喂!你去哪儿?”
下意识的,陆雪起身追上去,那句“先把话清楚”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已经握住门把的叶君泽突然转身,朝她走了回来。
“……?”
高大的身影压过来,将陆雪娇的身影笼罩住,叶君泽俯瞰着,立定在陆雪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肩膀,低头就要吻下来!
陆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吻,却没有落在她的唇上。
陆雪睁开眼睛,微微仰头,看向面前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的男人。
叶君泽还维持着要吻她的姿势。
俯瞰着她。
不同于平日里清冷正直的贵公子形象,此刻的叶君泽如同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宰者,孤傲冷漠,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和冷酷,那神情里的高傲,如同在看一个品行卑劣的人。
轰——
就像被一道雷突然劈中!
陆雪的脑中一片空白,面容也变得呆滞木然,就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和生命力,变成了一只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