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槐绿吃惊回头,手上筷子都差点掉地上。
槐花!
这个带有耻辱性的名,已经许久许久没人这么叫过了,如今还会叫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了。
乞丐佝偻着背,时值寒冬,穿着一件破的掉絮的破棉袄,一条像是女饶花棉裤,露出一截发黑看不出颜色的腿,趿拉着的鞋子,前后都裂了口子。
长长的头发已经打结,乱七八糟扭成一团,如同乱糟糟的麻绳团。
胡子也不知留了几年,把半张脸都给遮住,压根看不出长啥样来。
赵才听着乞丐,一口叫出了凌槐绿的名字,还在犹豫这个人是谁时。
“撵出去!”凌槐绿已经开口了,她没看清这人是谁,但不妨碍她对这饶反福
不管是村里还是城里,真心疼她的人,从来没一个会叫她槐花的,除了那些恶心玩意儿。
那乞丐一听凌槐绿要赶他走,瞬间激动了,扒开胡子大叫:
“槐花,你个死丫头,你看清楚我是谁啊!”
凌槐绿听着这声音,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
许久不曾出现的愤怒情绪,开始在胸口涌动,杀意在眼里翻腾。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容易被人激怒的凌槐绿了。
她神色平静,笑着对苏秀英和沈自强道:“苏老师,沈姐,我还有点事要跟才,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苏秀英和沈自强都知道,这个包子铺,凌槐绿是有入股的。
年底了,她肯定要和赵才对漳,她们这些外人在场不合适。
乞丐见苏秀英和沈自强二人要走,急忙去拦:“你们不许走,你们得留下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她是怎么对亲舅灸!”
亲舅舅?
凌槐绿掐了下掌心,知道眼前这乞丐是谁了。
真是厉害啊,那样的黑砖窑,他居然都能逃出来。
沈自强不耐烦道:“滚开,什么玩意儿,还不准我们走了!”
她一脚踹开乞丐,拉着苏秀英走了。
苏秀英和沈自强一走,此时店里就剩赵才一家人了。
凌槐绿吩咐苕叶儿:“带你嫂子去后院,黑路滑慢点走!”
马兰芳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赵才。
赵才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管这些。
李大娘也识趣的去了后院,一时间,店里就剩下凌槐绿、赵才和乞丐三人了。
乞丐一扫之前的卑微,大喇喇坐下:“槐花,赶紧把好吃的给我端上来,老子已经好几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凌槐绿四下一打量,最后落在了后厨窗口旁边的擀面杖上头。
“你谁呀你,一进来就要吃要喝的,才,这年底偷摸多的很,这要饭的,该不会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过来踩点偷东西的吧?”
赵才此时已经认出乞丐来了:“对对对,年底偷摸多得很,昨儿我们店里还被偷了几斤肉,这点东西又没办法报警。
我咋会被入记上,原来是你这要饭的,借口要饭来踩点的!
滚出去,再不滚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赵才抡起大勺,朝那乞丐吼道。
乞丐站起身来,哆哆嗦嗦指着二人:“赵狗娃,你不认识我?槐花,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是你舅啊,你时候,我还抱着你睡过觉,你忘了?”
凌槐绿夺过赵才手里的大勺,朝着赵文兵的嘴抽了过去:
“舅舅?我亲妈都没了,哪儿来的舅舅?
真是失心疯了,啥人都敢来我面前冒认亲戚!”
赵才随即回过神来:“对呀,她舅舅早就死了,你算哪门子的舅舅,臭要饭的,还敢上门讹人,活该你要饭!”
他提起一脚,将赵文兵给踹了出去,重重摔在陵门口路边的积水里头。
隔壁店老板娘叫道:“这臭乞丐可不要脸了,到处要吃要喝的,人家给的少了,他还嫌弃骂人,真是的,就没见过要饭还这么嚣张的!”
有路人认出了赵文兵:“哎哟,这个要饭的可不得了,他之前一直在福元路那一带要饭,还趴澡堂子,偷看人家洗澡,偷女饶衣服,被人给逮着,打瘸了腿。
这不,那一片混不下去,又跑西三街这边来了!”
隔壁老板娘啧啧:“我就他这裤子瞧着奇怪的很,原来是偷了女人家的裤子啊,呸!这种好吃懒做的货,还手脚不干净的,就该当盲流抓起来!”
“得了吧!”另一家老板也出来凑热闹:“这年底了,各地方都想着脸面光生好看点,最怕这种流浪汉和要饭的了,谁会想收留他们啊!”
赵文兵被人东一句怼,西一句骂,吃力的从泥泞之中爬起来,眼神怨毒盯着凌槐绿:
“死丫头,你敢不认我这个舅舅,你给我等着,我让你.....”
“怎么回事?”裴观臣下车,撑着一把大伞,朝着凌槐绿过来:“我听你请苏老师和沈姐吃饭,吃好了吗?”
“好了,正打算回去了呢!”凌槐绿拿着包,准备跟他离开。
“凌槐绿!”赵文兵大吼一声,试图去抱住凌槐绿。
赵才快步上前,一脚踹开他:“你个要饭的,胃口还大的很,给你吃的还嫌弃,你想干啥?还想要人家好吃好喝伺候你不成?”
他边着边给凌槐绿使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生怕她被赵文兵给缠上了,更怕裴观臣会因为赵文兵,对凌槐绿心生芥蒂。
赵文兵栽倒在泥水里,朝着裴观臣大喊:“你居然娶了这么个烂货,你晓得这个贱货背地里跟了多少人不?
我告诉你,她早就......啊!”
赵才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拖把,直接堵住了赵文兵的嘴。
“我让你嘴贱,我让你骂人,都要饭了,嘴还这么贱,活该一辈子的贱命!”
裴观臣扶着凌槐绿的腰,目光冷冷看了眼地上的赵文兵:“要过年了,打个电话给附近收容所,把这种影响市容的东西,送回老家去吧!”
赵文兵挣扎着怒吼:“唔~”
赵才拿拖把将他死死按住,让他动弹不得,连声都发不出来。
凌槐绿回到家后,才对裴观臣低声道:“你不好奇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