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葭觉得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这会儿像是被他施了咒术似的,动弹不得。脑子也瞬间停止了思考,迷迷糊糊的。
直到他再次追问:“你愿不愿嫁我?”
“我不知道。”
“为何不知?”
“我、我……”虞葭被他这么逼问,有点慌,只想快些逃离。便顺口说道:“我总得考虑考虑吧。”
傅筠眼尾略弯,唇角也溢出笑来,他轻柔道:“好。”
“那你好生考虑。”他说。
他缓缓放开虞葭,扶着她重新坐好,勾上去的唇角一直没落下,显然心情很愉悦。
虞葭纳闷,她都没答应呢,他高兴什么。
过了会儿,傅筠问:“冷么?”
“冷,”虞葭问:“我能回去睡觉了吗?”
“你还睡得着?”
“……”
为什么睡不着。
傅筠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件斗篷,披在虞葭身上,还为她系好带子。边说道:“你从酉时睡到子时,再回去恐怕是睡不着的。”
“你怎么知道我酉时入睡的?”
傅筠轻笑了下,没回答,而是另外说道:“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他站起身,对虞葭伸出手。
虞葭瞧着他宽厚的手掌,犹豫了下,选择扯住他衣袖,顺着力道起来。
“要带我去何处?”她嘀咕:“大半夜的又是爬屋顶又是……”
“又是什么?”
“没什么……哎呀……”虞葭没注意脚下,踩空了下,赶紧双手箍住傅筠的手臂。
傅筠瞥她一眼,慢慢悠悠走在前头,如履平地般悠闲自在。
俩人夸过一座屋顶,从另一边翻进了阁楼,然后沿着回廊走。武南寺后院虽然是独门独院,但厢房都是连着建的,回廊与回廊之间只隔着栏杆,傅筠带着她一跃就过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走了会儿,虞葭问道。
“很快就到了。”
虞葭都忘记了手指还扯着他衣袖,就着昏暗的月光跟在他身后走了许久,直到傅筠再次带着她跃上屋顶,然后翻过另一座高楼。
这栋楼颇高,走了几层后,虞葭累得微微喘气
“这是哪里?”
“藏经阁。”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看日出。”
“啊?”虞葭傻眼:“可这会儿不是才半夜么?”
“很快就天亮了。”
傅筠带她走到最顶层,这里总共九层。他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走进间屋子,再从柜子里掏出个包裹,然后往桌上一搁。
“什么?”虞葭被他这阵仗弄得有点懵。
“你看看。”
虞葭走过去打开。
好嘛,居然都是她爱吃的零嘴儿。
这时,屋子里陆陆续续被烛火点亮,她环顾四周,发现一旁的矮几上居然还煮着一壶茶,连炉子里的炭火都烧得极旺。
虞葭心情复杂,盯着傅筠打量又打量。
傅筠打开东边的一排格窗,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看我做什么?”
“你到底是傅筠还是中邪了的傅筠?”
“……”
傅筠懒懒地倚在窗边,漫不经心笑了下,不语。
老实讲,对于做这些他也不习惯。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跟哪个姑娘看过日出,也没跟哪个姑娘爬过屋顶。
确切地说,他身边就没有能说得上十句话的姑娘。
所以,要怎么追求喜欢的姑娘,他一点也不懂,所有的这些还都是宋景琛出的主意。
他问:“不喜欢?”
“倒也不是,”虞葭抓了把五香杏仁磕起来,她虽然不想看什么日出,但这杏仁还是炒得极好吃的。她道:“就是觉得你变得很奇怪。”
虞葭身上还披着傅筠的斗篷,她解下来放在椅子上,而后走到窗边。
“你今晚不是来抓罪犯的么?”
锦衣卫都闲成这样了?居然有空跟姑娘家看日出。
“谁跟你说我是来抓罪犯的?”
“杏儿听说的,”虞葭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她看见你们锦衣卫的人在寺院呢。”
“那是他们抓罪犯,不是我。”
“那你来寺院做什么?”
傅筠在她身边坐下来,侧头幽幽地盯着她:“你说呢?”
虞葭对上他的视线,触碰到他眼里的温柔,她不自在地缓缓坐直。说道:“可这会儿离日出还好些时辰,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坐到天亮吧?”
傅筠也头疼得很,宋景琛只告诉他带姑娘家看日出,没告诉他何时带姑娘家出来看日出。
想了想,他说道:“你若是困,可先打个盹,届时我叫你。”
虞葭撇撇嘴,又从窗边走回桌旁,也不敢吃太多零嘴,毕竟喝多茶水容易出恭。
夜风习习,苍穹安静,屋子里带着股暖意。虞葭跟傅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知不觉靠着椅子睡着了。
傅筠见她头一点一点地就这么睡过去,拾起斗篷重新给她盖上,而后出门。
屋子外头,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正在等着。
傅筠问:“都查到什么?”
“大人,”那人恭敬地答道:“放火的是寺里的僧人,据住持说这人去年才来寺院,被收留在后院挑水劈柴,向来做事本分,但不知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属下查过香客的屋子,里头的东西一样没丢,因此能断定是故意纵火杀人。”
“人呢?”
“今夜太乱,那人趁乱逃了。”
傅筠蹙眉,思忖片刻,吩咐道:“继续查,另外,加派人手暗中护着她。”
“是。”
…
傅筠进门,就见虞葭靠着椅子的头渐渐下滑,滑到一半,她又兀自提上去,然后又继续往下滑。
他轻笑了下,无奈走过去坐在一旁,然后伸出手掌托住她下滑的脑袋,自己也阖眼假寐。
鸡打鸣的第一声,傅筠就挣开眼,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手掌僵硬地动了下,曲起一指敲了敲虞葭脑袋。
“醒醒?”
虞葭没动,他又用点力晃她:“天亮了。”
“啪――”
虞葭一手挥过来,嘟囔道:“小内奸,让我再睡会儿。”
“小内奸是谁?”傅筠轻声问。
虞葭摸到的不是毛茸茸,而是温热的皮肤时,顿时也醒了。
醒来一看是傅筠在旁,这才想起来,她们正在等日出。
“还睡么?”傅筠问她。
虞葭慢吞吞地摇头。
傅筠收回托住她脑袋的手,不着痕迹捏了捏酸疼的胳膊。而后指着天边将将透出的霞光:“快看,要来了。”
良久,待一轮红日挂起时,虞葭低声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嘛。”
“?”
“我在雁县时就看过,”虞葭道:“小时候跟隔壁木生哥哥一起看的呢,比京城的日出好看多了。”
傅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