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关若是还看不出来, 自己在口舌之利上比不过这些个家伙,那么他也不可能坐在快活王的位置上这么久了。

他也同样看得出来,在他屡屡被人揭穿过往的时候, 他的这些个原本就不安分的属下里的人心浮动。

但他也更知道, 这些人再如何不服现在这个他也好,现在都必须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要知道这些会逃到关外来的人,多的是在中原中兴风作浪, 为武林所厌弃追杀之人, 若不是他柴玉关收留,这些人早已经被送到仁义庄去领悬赏花红去了,又怎么可能还能在这楼兰遗迹中享受此等喝酒吃肉的痛快日子。

他们可不像是酒气财三使, 找到了个足以庇护他们的主人。

他们能靠的只有他柴玉关而已!

柴玉关那张多年间养尊处优的脸上积蓄着一层阴云。

方才霍凌霄那一记轻描淡写拨开紫金指环的动作, 让他对对方的武功根基忽然有些不敢确定。

但他转念又想,她就算年龄与容貌有些不符, 既然当年衡山之乱的时候并未出名,想来也应当不可能年龄太大。

他自负自己是个武学天才, 只是因为年轻时候不得门路, 才不得不屡次三番地投身别派, 甚至用出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来拜师、来抢夺秘籍, 但在衡山之事后他便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手握的是中原武林最顶尖的武学典籍,他每日服用的是天下罕有的奇珍异宝,更是一度远入星宿海, 将百年前极乐宫的那株玉蟠桃也给弄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这样的条件下,他又怎么可能不是这个领头姑娘的对手。

不错……

柴玉关又用另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她若不是并非自己的对手又何必用言语激怒他, 大可以先将他拿下而后听任这些武林豪杰的声讨。

擒贼先擒王, 他此刻正应该做出一个翻盘的举动。

柴玉关忽然人如疾电地朝着霍凌霄袭来。

几乎在他有所动作的同时, 在他所统率的队伍之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哨声,那正是急风骑士行动的信号。

这些替补阵亡的急风三十六骑重新凑成的队列,也同样如原本的急风骑士一般掌握了由柴玉关教导的急风十三式。

柳玉茹在看到这些家伙拔剑的瞬间便看出,这所谓的急风十三式正是脱胎于她们华山的清风十三式。

当年轻信了柴玉关对外营造出的形象,将门派武功托付给他的人里也正有她们华山的嫡系弟子。

清风十三式清淡虚渺的特质在改版后的急风十三剑中几乎荡然无存,只剩下了那种精简之后的招式。

柳玉茹还来不及提醒染香她们破招的要诀,就看到这些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姑娘们,在此刻没有一点犹豫地迎上了这支快活王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

那实在是两道交汇在一起的洪流。

白金与盛雪之色冲撞在一处的瞬间,冷锐的寒光从马上扬起的长戟上映照而出,让这分明燥热的飞鸟不渡之地,在顷刻间仿佛有一股过境的冷风。

柳玉茹听到了一声短促箭鸣的呜咽之声。

那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箭出声响。

这支箭出自染香之手。

以柳玉茹的眼力足以看出这支箭先没入了沙地之中,正混在马蹄乱踏里,却在下一刻以雷霆之势穿出了地面,穿过了快活王麾下领头骑士的心脏。

箭出伤心!

染香这一箭倒才当真是擒贼先贼王了。

而几乎在这位骑士中箭落马的瞬间,倒斩而起的两道银戟将跟随领头冲锋的两人也给拖下了马。

其中一道攻击正是出自白飞飞之手。

以她的武功做这个多少是有点屈才了,可她很清楚为何霍凌霄要让她对上的是这些人而不是快活王,只因为她若还想继续在洛阳混下去,便不能背上那个弑父的罪名。

可那又如何?她从来不在意这个。

但她珍视霍凌霄对她的这份关切,更觉得与这些姑娘并肩作战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在出手夺命的招式之余,她还分出了点心力关注快活王那边的情况。

柴玉关自觉自己想通了,他依然是个对这些乌合之众而言的绝顶高手,他的过往如何,只要将这些个会说闲话的家伙都给解决了,便也无人置喙了。

然而正在这劲气袭去,他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一招尚未落定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那坐在马上的白衣剑客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神情。

伴随这种神情变化而来的正是她抬手间,剑未出鞘就已交织成一片的剑光。

剑光如影随形,正是最为寻常的招式,甚至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头,柴玉关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片剑气罗网之中。

下意识感觉到的危险让他本能地向下闪躲。

这一片剑气几乎贴着他的头皮而过,只削掉了他的一段头发而已。

可他还来不及庆幸避开了这致命一招,就看到另一道风一般的剑招,随同一把样式格外简陋的长剑出鞘,抵达了他的面前。

这把剑正握在了那个跟在霍凌霄身边的俊俏少年手中。

中原之地崛起了什么样有潜力的年轻后生,以柴玉关向来多有探听的情况绝无可能错漏,但沈浪这个名字也是这半年来才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来历神秘的人大多不凡,柴玉关正是从自己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当沈浪趁着霍凌霄制造给柴玉关的危机悍然出剑的时候,他更是确定了这个事实。

这个年不满二十的少年的武功实在不输给那些个老江湖。

他修炼的内功以柴玉关博览名家武学的眼力居然也分辨不出来,只觉得那应当不是一门无名功法才对,他的轻功也同样非同凡响,正是名家教导的手笔。

而在这个资料中提到时常挂着一抹慵懒笑容的少年,现在眉眼间含着一缕厉色的时候,他本就剑不落空的剑招,更是在霍凌霄有意给他让出的一条路径上横穿而出,直指柴玉关的要害。

那正是在多年实战中训练而成的剑招。

剑不轻出,正因为此剑要命!

沈浪的剑咄咄逼人,更像是为周遭剑气所钟,在其中有如鱼得水的自在,柴玉关却并没有这个待遇。

他只有一条出路,其他方向都已经被悄然锁死,偏偏就连这条路都仿佛随时会被挤压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在这种逼仄难熬的交锋之中,柴玉关忍不住扬声喝道“阁下要打那便堂堂正正地来打,靠着个女人来给自己撑腰算怎么回事?”

沈浪发狠进攻,自然不便回答这个问题。

在当前局面下依然游刃有余的霍凌霄却显然有这个回话的空闲。

“习惯了吃软饭的快活王居然也有这个本事问出这个问题?”

柴玉关的动作险些一顿。

若非他飞快地甩出了手上的剩下两枚紫金指环打在了沈浪的剑上,阻滞了这把剑的剑势,他的脑袋当场就能和脖子分家。

饶是如此,他却并没能避开从另一侧袭来的剑气。

这一剑径直穿过了他的肩膀。

多年不曾受伤让他甚至开始遗忘受伤的痛楚。

他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错觉。

他当年在逼问幽灵族谱下落的时候,也正是这样在白静的肩膀上落下了这样的一道伤势,揭开了他彻底撕破脸皮的序幕。

而现在这个报应倒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紧跟着又听到了霍凌霄说道“他跟你可不一样,他为父报仇,我出手相助有何不妥?莫非阁下还想看个婚书不成?”

“我既然没这个缘分见到我那位公公,也只能把你送下去给他谢罪了。”

这话听起来更气人了。

柴玉关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困兽,不仅在做的是困兽之斗的挣扎,还被人当做了一个送给情人的礼物,所有的挣扎脱困都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而他何曾有过今日这样落魄的时候。

慢着……沈浪……沈!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忽然想到了沈浪的来历。

若是沈浪正是沈天君的儿子,他多年来流浪在外,而在此时又有为父报仇的旗号完全可以说得通。

可现在知道这个对他而言并没有一点用处。

被衡山骗局逼死的沈天君纵然不是死在他的手中也相差无几了。

他根本分不出心力去关注手下急风骑士的战况——

他们到此刻都没能冲到他的身边拱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更不必说他还在此时又听到了一声战马的嘶鸣,那正是他给手下充脸面安排的一批关外异国宝马的鸣啼之声。

而正在此时,沈浪的剑已经在一片剑气炽芒中穿过,一剑洞穿了他的手腕。

同一时间,两道剑光破空而来,打穿了他的膝盖,出自霍凌霄的手笔。

这让他膝下一软,跪倒在了那一片黄沙之上。

剑从手腕上抽出的剧痛还未缓过来,这把比他任何一个侍卫的剑都要寒酸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柴玉关恨不得有时间倒流的本事,那么在听闻霍凌霄率人踏入罗布淖尔的第一时间,他便应该先找个借口离开此地才对。

当然他大概并不会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方向上,正是上官金虹带人包抄的队伍。

他只能听到霍凌霄在此时以一个胜利者的口吻与那位丐帮新任帮主,在此时说道,“左长老,我听闻柴玉关当年制造假死脱身假象的时候,给自己用的是云梦仙子的天云五花绵,我又听闻云梦仙子为他所抛弃的时候,险些葬身火海——”

“将他带回中原难保让他找机会脱身,如今此地既然已有众位豪杰在场,便不必如此麻烦了。”

“他既然为自己选定了以天云五花绵的皮肉创裂头大如斗的毒发身死脱身之法,更为自己的情人选了火焚死法,想来是很喜欢这两种结局的,我们倒不如成全成全他,你看如何?”

左·王怜花·公龙“……”

这话为什么要问他?

难道她杀了柴玉关他还能有本事报仇不成?

柴玉关已然彻底陷入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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