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霄说要将柴玉关给烧了, 再按当年他给自己选择的身中天云五花绵的死法,还真不是说笑。

等到上官金虹收到消息前来的时候,柴玉关都已经被捆在柴火堆上了。

而一旁的染香手捧的匣子中装着的也正是天云五花绵。

上官金虹板着个脸走了过来。

旁人难免觉得上官金虹此番, 首先就吃亏在了不如霍凌霄的手下熟悉沙漠地形。

他绕了个远路走后,连个跟柴玉关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就已经先输了,这才在此刻的脸色并不算太好,谁又会想到他其实只是在想——

柴玉关这个家伙怎么就不能稍微有点试图活命的觉悟, 跑上一跑, 让他这个负责拦截的人好歹在这趟罗布淖尔一行中,不要这么像是个打酱油的编外人员。

到时候他这么象征性拦一拦, 正好将人再往霍凌霄的方向一送。

戏份到位又不抢人头, 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惜这位快活王居然连跑路的水平都不够到位。

上官金虹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对柴玉关的恨铁不成钢, 才是他此刻这表现的缘由,可不是当真因为输给了霍凌霄。

“霍盟主放心, 上官金虹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是阁下这一方会盟率先擒获了柴玉关, 愿赌服输, 等回了中原自然将该送来的东西送到。”

反正也就是个左手倒右手, 右手倒左手的流程而已。

“至于金钱帮和丐帮之间的势力纠纷, 霍盟主放心,有此调停, 便暂且告一段落好了,也不妨让我看看, 这位新上任的左帮主能领着丐帮走到什么地步, 若还是与此前一样的不中用, 霍盟主只是此番会盟盟主而已,却不是武林盟主,也不能次次都以中原武林太平的由头来阻拦才对。”

上官金虹又放了句狠话这才走到了一边。

他这表现要霍凌霄说起来,当真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有出错的地方。

该送上的赌注一分不漏,该确保的权益却也一分没漏掉。

至于这个与丐帮的争斗到底算是内部争斗还是帮派斗争,那就自然只有几个知情人士知道了。

上官金虹这个老狐狸。

王怜花都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你当真要在此地将柴玉关处死?”他小声问道。

虽说他与这位父亲不能说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尤其是在他选择泼天富贵和武功秘籍,抛弃了他们母子后,这种父亲的血缘关系,就更只是一种空中楼阁的虚妄向往而已。

但当真要看着这位父亲死去,他却还是……

“在这点果决上你不如飞飞太多了。”霍凌霄没有在此时揭穿王怜花身份的意思,自然也同样用不高的音量回答道,“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我刚才说了染香会继承王云梦在洛阳的产业,也说了王云梦当年险些死在柴玉关的手里,却没说出她到底是死是活。”

“柴玉关是首恶,如今伏诛便是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何况也不会有人来问我王云梦的生死,但你若还有什么想保住柴玉关小命的想法,我看你是想知道一下同时失去双亲是什么感觉。”

霍凌霄丢下这句话,也没管王怜花是怎么想的,便已经朝前走去。

王云梦为柴玉关的帮凶,本也应当一死偿命,但总算她还有个好用的儿子和一笔可以用来做不少大事的身家,霍凌霄不打算要她的命,却必然要让她为自己前半生所为赎罪。

她对不起的也绝不只是当年衡山之乱中的人,还有染香这些姑娘。

让她们吃饱饭,学会了成为白云牧女的迷梦摄心大法,确实是王云梦给她们的恩德,但若还有别的选择,又或者不是一开始就被她灌注了一些不那么正常的想法,她们本该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

好在现在她们做到了寻常武林人士做不到的事情,将快活王这个多年间由王云梦加诸给她们的假想敌,凭靠着自己半年来训练的成果给铲除了。

当霍凌霄站定在了柴玉关面前,以余光望向这些从马上下来,牵马提弓的姑娘们的时候,发觉她们脸上的笑容更有了几分真切。

也更因为她们此刻迎来的他人的目光是敬重,而非是带着异样的打量。

这便很好。

她从沈浪的手中接过了火把。

柴玉关在被绑上这柴火堆的时候,动手的人里没少有当年惨剧罹难之人的家属、弟子、同门,已经又把他暴打了一顿。

那张养尊处优的脸现在是一点风仪都看不出来了。

要不是因为柴玉关那一出弥天大谎之下的戏码,也不至于让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失传或者外传的风险。

更不至于有多方势力因为失去了门中的中流砥柱,而从原本的武林天骄变成二流势力。

这其中种种在这九年间发生的苦难无法一一赘述。

而这场审判也无疑来得太晚了些。

从江湖人士中筛选出的认为可信之人,从柴玉关这座楼兰古城的老巢里,搜罗出了他这多年间,凭靠着当年一笔横财而继续经营的巨富之财,以及被他珍藏在书库之中的各家典籍。

这些东西现在也都堆在了他的面前。

可他现在是个阶下囚,被禁锢在那里一边忍受着日头的暴晒,一边又要眼看着这笔原本属于他的财富,明明就在与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已经完全不再归他所有。

在身上伤势的折磨之中,柴玉关只能继续眼看着这些让他觉得能配得上“快活王”三字的资本,被这个举着火把的姑娘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敲定了去处。

各门各派当年的损失若是再细究起来实在不好算了,能取回各派失落的典籍,只要各派门中弟子有能支撑门户之人,也总有崛起之日,倒不如将这笔钱财当做是武林各派捐赠出来救济灾民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霍凌霄却不会看不出来,此地的环境与她所在的上一个世界其实是很相似的,这种相似也表现在大灾少有,小灾不断。

武林人士能吟风弄月舞刀弄枪,为了一出未必真有其事的无敌宝鉴,折腾出这么多的破事来,更为困苦之人——

且看熊猫儿所说就知道了,连洛阳周边都有不少苦命人。

这种将这笔钱款落实到位的工作,以仁义庄的名声可以担得起这个责任,人手却绝对不够。

李长青、齐智和连天云三人都上了年纪,就连四处经营的冷二爷和作为仁义庄中护卫的冷三爷年纪也都不小了。

而丐帮则是人手够多,以左公龙的声望也足以让人相信他不会侵吞这笔巨款,却难免会让人怀疑他能不能压得住下面的人。

“这样说起来,最好还是有位有名望又年轻力强的人来做这件事。”连天云人是莽撞却不是看不清楚局面,他这话指向的自然是霍凌霄。

上官金虹先前的那句“只是此番会盟盟主而已”,也未尝没有让这位仁义庄三庄主多想了点。

以霍姑娘的本事,要让当今武林快速平定,确实当得起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何况连天云对沈浪的身份,在他这个为父报仇的举动中有了些猜测。

当年将沈家家产送来仁义庄的沈小公子,他在对方更年少些的时候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如今从积压了太多人和事的记忆尽头,将那段往事翻出来,他便不由觉得横看竖看,都觉得沈浪都和那位沈小公子的五官轮廓有些相似。

或者说他有点像是他的父亲沈天君。

有这样的人跟在霍凌霄的身边,连天云更加确定霍姑娘并不会是第二个柴玉关。

既然如此他又何妨在身上的旧疾发作,不能再过问武林中事宜之前,再送她一点助力。

不过现在还是要解决柴玉关。

柴玉关已经又呕了一口血出来。

被人当着他的面商量这些财富要用在何处,被四方嘲弄的目光看着,甚至被那个应当是自己女儿的姑娘远远用箭比划了个射杀意味的手势,柴玉关觉得自己恐怕连枭雄末路这种都不能配得上了,反而更像是个被揭露在日光之下的跳梁小丑。

可他做错了什么!这江湖乱局之中借着助力往上爬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他也不能免俗罢了。

他一度也未尝不是成功者的标志。

不过是……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柴玉关,你好像现在还没醒悟过来自己就是个笑话,”霍凌霄将手中的火把朝着柴火堆丢了出去,“枭雄末路,尚有追随者为之共赴死难,尚有人心所向,你柴玉关留下了什么?”

那些原本追随在柴玉关身后的人,因为现在一道被擒获更要被论及多年前的罪状,他们甚至不觉得是自己曾经犯下的事情有错,而是怨怼柴玉关这个当老大的不堪重任,保护不了他们这些在他这里出了力气的。

这更是一种将柴玉关推落悬崖的目光。

更不必说此刻,火舌已经从他的脚下烧了起来。

他恍惚想起当年他抛弃王云梦母子的时候,听到隔着火海对方凄厉的质问之声,可现在他甚至没有一个罪魁祸首可以质问。

他能问谁?能有今日难道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吗?

烈火加身的煎熬苦痛中,对温度会有一瞬间失去的感知,让他又有种自己并非身处火海,而是如坠冰窟的错觉。

他的思绪隐约飘回到九年前衡山的那个冬日,他在石壁上留下“你们上当了”五个大字的时候,是如何觉得自己将人玩弄于股掌的痛快得意,现在却是被一双双眼睛看着他在炙烤中惨叫——

直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那枚天下剧毒的天云五花绵打入了前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浪直到此时才发觉自己的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地太热,还是他生怕其中还会出现什么变数的忧虑。

这种情绪不会表现在他一贯以来风轻云淡的脸上。

霍凌霄却仿佛不曾察觉到他的忐忑情绪一般握住了他的手。“走了,我的沈少侠,该回中原去了!”

是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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