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门

翌日，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靖海兵在山洞前列队。<br/>　“陛下，人员物资已经齐备。您要的黑驴蹄子找到了，腌过的行吗？今天早上从驴肉干上拆下来的。”<br/>　“...算了，给厨房吧，让他们先炖上。要是能回得来，我们就拿这黑驴蹄子庆功。来二十个人，先随朕进去。外面的人抓好绳子，我们拉三下你们就使劲往外扯。老包，你带路，我们先去你说的地方看看。”<br/>　二十个几个人依次进入了洞口。为了减少氧气的消耗，他们只带了一根用于指路的火把，剩下的人都提着灯笼。<br/>　一进洞口，一阵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此时洞外已是骄阳酷暑，洞内却是寒意阵阵，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洞内并不难走，隧道时宽时窄，但最窄处也能供四人并排走过，就算是过一架马车也不在话下。<br/>　每个人身上都绑了一根长绳，每过一个拐角都留下两人绷紧长绳。<br/>　“到了。陛下你看，就是这个位置。”几分钟后，老包找到了他昨天发现洞壁异常的地点。<br/>　崇祯俯下身来，掏出了放大镜。<br/>　崇祯知道老包不可能信口开河，一开始就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但真的来到实地看到这一场景的一刹那，崇祯还是难掩心中的惊讶，爆了句粗口。<br/>　洞壁上有一道道横向的“川”字型痕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不可能形成这种规则的突然，但不会在这里。<br/>　溶洞中经常会出现纵向的“川”字痕迹，那是小股从岩壁渗出的水流长期冲蚀的结果。水自然不可能顺着墙壁横着留，所以水的影响因素就排除了。<br/>　风也有可能形成横向的“川”字痕迹，但且不论这里风力的大小。弱真是因为风化形成，那为何整个洞中就只有这一处有这种痕迹？<br/>　排除了风和水，这里也没有动物，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这确实是人为凿刻的。<br/>　进一步的观察应征了这一点。崇祯顺着“川”字痕迹向左右摸索，果然如老包所说，痕迹虽然经过精心掩饰，但仔细观察还是能有蛛丝马迹可循，用指尖触摸甚至还能感觉到痕迹的存在。<br/>　崇祯心中忧虑更甚:一路上他也吩咐观察沿途的石壁，但都没有类似的痕迹。这伪装是何等的精细？将如此庞大的洞穴打磨得几无破绽，这需要耗费何等庞大的人力？<br/>　接着，一个一尺来高石笋引起了崇祯的注意。他摸了摸石笋的表面，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石钟乳。<br/>　“有趣。”<br/>　稍作思考，崇祯走上前猛踹了石笋一脚。<br/>　“喀拉”，石笋应声断裂。<br/>　“陛下好内功！”郑鸿逵顿时目瞪口呆。陛下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走一会路就喊累。没想到这巨大的石笋竟然一脚就能踹断！这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要知道，这么粗的石笋就算是用铁锤直击也不是一下就能打碎的。难道这一脚能比得上铁锤的重击不成？<br/>　崇祯没有回答，他蹲在倒下的石笋前向郑鸿逵招了招手。<br/>　“陛下，这是...粘上去的？”怪不得总觉得不对劲，这石笋的端口光滑得简直能照出人影来。<br/>　仔细一看，石笋的边缘凹凸不平，而且颜色发灰，不是石头的颜色。郑鸿逵用手指粘了一点石笋边缘的部分，放在眼前细看了一下。<br/>　“陛下，这东西我认识。这是用糯米灰浆粘的，臣家中的船出海的时候也会备上一点。如果有在船漏水了，把糯米和灰浆混在一起，用钉子敲进漏水处，只要不是一人大的窟窿都能堵上。有条件的话还可以再补一层桐油，树脂，沥青。这招只有我们汉人会，看到这个也就能确定是汉人了无疑了。”<br/>　崇祯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盯着倒下的石笋看。<br/>　“系统，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我们是第一批渡过太平洋来到新大陆的中国人？”<br/>　【是】<br/>　“那这灰浆是怎么回事？”<br/>　【不知道】<br/>　“别敷衍我行不行，我这说正事呢！”<br/>　【哼，你不是不信我说的吗？】<br/>　“大仙...哦不，大王，我错了，我信！我信还不成吗？”<br/>　【你信也没用，我是真的不知道...】<br/>　“...乖，一边玩去吧。”<br/>　【你...你这家伙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们好歹也相处了一年多了，你怎么能这样？系统也是有人权的！你...你这是种族歧视！】<br/>　“是又怎么样。你有脸谈人权？你倒是先有人形啊！”<br/>　【还不是你这家伙不中用！一年多了不好好做任务，就知道满地图乱窜。你要是好好做任务攒点数，我早就能从这该死的老爷机里出来了。】<br/>　“你还真能有人形？”<br/>　【是的哦，亲。】系统又进入了熟悉的某宝客服模式。<br/>　“外形能选吗？猫耳娘什么的...”<br/>　【可以哦喵，还可以解锁捏人系统哦喵，不过亲还是看看你周围先哦喵】<br/>　“怎么陛下看着石笋面有怒色...怎么又笑了？还笑得那么...”<br/>　“小声点，这个月奖金还想不想要了？”<br/>　崇祯回头白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刻立正站好。<br/>　“郑总兵你看着石笋，再看看上面的石钟乳，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br/>　“让末将想想...”他摸了摸石笋的表面。“干的？”<br/>　“确实是干的。我也是注意到这一点才确定这石笋不是天然的。”石笋是由水流中的碳酸钙沉积后形成的。水滴在洞顶汇聚形成石钟乳，落在洞底形成石笋。天然的石笋和石钟乳一定是湿润的，而人工的却无法做到这一点——毕竟岩壁不是每一处都会有渗漏。<br/>　“这样看来，这人造的石笋石钟乳可能不止一处。陛下，我们应该在洞里多找找。”<br/>　“嗯，拉两下绳子，让下一批人进来吧。把每一根石笋都排查一下，看看有什么规律。的确是很奇怪，这不是画蛇添足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粘一个石笋？”<br/>　“这洞窟的建造者似乎是要传达什么信息。找出全部的石笋应该就水落石出了。”<br/>　众人在发现痕迹的地方坐下歇息。几分钟后，又有二十个人到了他们面前，对每个石笋的排查也展开了。<br/>　一个小时后，一张地图摆在了崇祯面前。<br/>　“陛下，这地图是前些天侦察兵绘制的。图上标红点的位置就是发现假石笋的地方。我们现在在这里。”<br/>　崇祯顺着郑鸿逵的指向看去。他们现在处于洞窟的前半部分，前后都有不少假石笋。洞穴的支路共有三处，每一处都有探索，但也是只探索了两个路口。整个洞窟的隧道如蛛网般错综复杂，毫无规律，甚至有互相联通的。<br/>　“石笋从洞口一直延伸，似乎在第二个支路前停下了。可能这里的主人想提示我们从第三个路口进入。”<br/>　“嗯，就这么办吧，也没别的好方法了。”<br/>　一百人的队伍进入了洞窟中，他们在第二个支路中寻找，果然也有假石笋的存在。跟着假石笋的指引，他们一步步深入了洞窟。<br/>　崇祯找了隧道中一处宽敞的地方坐下歇息。已经是下午了，忙了几个小时的众人已经是口干舌燥，正在饮用厨房送来的可可。<br/>　隧道下方就是流水，很多时候都是踩在水里的。刚才踢石笋似乎把靴底弄破了，在水里趟了这半天此时，崇祯的鞋子里已经能养鱼了。但作为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把鞋子脱了吧？<br/>　他走到一个石笋前，准备用力踢几下，把水甩出来。<br/>　“喀拉”，又是相同的情景，石笋又断了。崇祯一脚踢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br/>　“这群臭小子，这不还有一个没查出来吗？这片谁负责的？这个月奖...”话音未落，他僵住了。<br/>　一滴水落在他头上。<br/>　说很凉，顺着头发滑入脊背。崇祯打了个冷战——是自然反应，也是因为恐惧。<br/>　他抬头一开，石钟乳正在往下滴水,对应的却正是他踢断的石笋！<br/>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真的石笋也能踢断？”<br/>　他俯下身查看。断面和之前的假石笋一样，也同样是用灰浆粘的。<br/>　但直觉提醒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抬头看了看还在滴水的石钟乳——按照之前的情况，石笋是粘上去的，石钟乳自然也是粘上去的。<br/>　“锤来！砸这个石钟乳!”<br/>　一旁的士兵迅速拿出铁锤，跳起来砸了一下石钟乳。<br/>　石钟乳径直坠落下来,但没人管落在地上的石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石钟乳的断面吸引住了。<br/>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熟悉的图案。<br/>　一个阴阳鱼在中，乾卦和巽卦相对，坤卦和艮卦相对，离坎相对，震兑相对。<br/>　这是八卦图，而且是后天八卦图。<br/>　“陛下，这八卦图必有深意！一般多见的是先天八卦，算的是天。这是后天八卦，算的是人。这后天八卦绝不是随便画在这里的！”<br/>　后天八卦？崇祯在脑中思量和后天八卦有关的东西。突然，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灵光...<br/>　“郑总兵，八门金锁阵你可会？”<br/>　“自然是会的，这是古阵法，按后天八卦布置而成。八门交替掩护，威力无穷，《三国演义》里面就有写。自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人则亡。”一边说着，郑鸿逵用剑在石壁上刻着八门金锁阵的简图。<br/>　“这洞里都是水，坎卦对应着哪个门？”<br/>　“坎卦对应的是休门。”<br/>　“若是以休门为中，左右两个门对应的是？”<br/>　“艮卦生门，乾卦开门。陛下，按照这么一来，中间的那第二条支路就是...”<br/>　二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br/>　“休门！”<br/>　“休门！”<br/>　“快！趁他们没深入多远，把他们拉回来！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