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搬来把椅子,陆安荀挨着苏绾坐下来。

他看着她忙活铁架上的鸡肉,待一面烤得焦黄就翻另一面,边翻烤还边往上头撒些细小的粉末。

“这是什么?”陆安荀问。

“孜然,胡椒。”

提到孜然,陆安荀突然想起去年他翻墙去见苏绾,结果不小心将她种在墙角的孜然树给踩死了,当时苏绾怒气冲天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别看苏绾个子小且瘦弱,打人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含糊。

想到这,陆安荀懒散地叹了口气,偏头靠在苏绾肩上。

苏绾瞥了眼:“做什么?”

“我舍不得离开。”陆安荀老实说。

“不然你留下,不去抚州了?”

陆安荀立即坐直:“这怎么行?抚州我必须去,而且还得把事办漂亮。”

“可你也不是说没多少胜算吗?”

“我是谁?”陆安荀几分吊儿郎当:“我是陆安荀,天底下还有什么事难得倒我的?我陆安荀唔.”

苏绾当即将一块烤熟的鸡肉塞他嘴里。

陆安荀利索地接住,龇牙咧嘴地吃起来。

吃完后,他又继续偏头靠苏绾肩上。

“苏绾。”

“嗯?”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想我?”

“你不是还没走吗。”

“.那你就没半点不舍吗?”

“怎么会?”苏绾腾出一只手像撸富贵一样撸了撸他脑袋:“放心吧,会想你,每月都给你写信可好?”

“嗯。”陆安荀蔫蔫地应声。

“啊——”苏绾又递了个烤好的东西过来:“张嘴。”

陆安荀下意识张嘴,然而瞧见是什么东西时又立马闭上。

“这东西多脏啊,怎么能吃?”

“鸡臀怎么就不能吃了?这东西香着呢你试试。”

“我不试。”

“真的好吃。”

“不吃。”

“算了,你不吃我吃。”

苏绾一口咬掉,看得陆安荀表情惊讶错乱。

他不动声色拉开椅子,想离她远些。

这点小心思岂能瞒得住苏绾的眼睛,当即,猛地扑过去抱住他脖颈。

“陆安荀,来,亲一口。”

陆安荀拼命后仰,瞪她:“苏绾,你敢!”

“我就敢!”苏绾用力拉他。

两人在庭院里一拉一扯,惹得婢女们好笑。然而当瞧见两人的嘴贴到一块时,又飞快捂脸躲进耳房了。

苏绾最终还是得逞了,直把陆安荀亲了好几口,见陆安荀跑进屋涮嘴笑得前仰后合。.

翌日,天未亮,婢女云苓就在外头轻唤:“姑娘醒了吗?该起来了。”

今日是陆安荀随朝廷赈灾队伍出发抚州的日子,得早早起来准备。

苏绾迷糊睁眼,伸了伸懒腰,正欲起身,腰就被陆安荀勾回去。

“不必急。”

“怎么不急?若是起晚了让旁人等你

可不好。()?()”

陆安荀从身后抱着人,轻柔地在她脖颈间磨蹭。

苏绾任他磨蹭了会,坚决起身:“我一会还得检查你的行李,再去厨房给你做些现成的薄饼路上用。()?()”

“不必做。()?()”

陆安荀也跟着起??╬?╬?()?()”

“那你怎么不早说?”苏绾道:“我还让桑葚和好面了呢。”

她走到柜子旁,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然而陆安荀又凑过来黏糊。

他像只黏人的大狗似的,苏绾好笑。

“陆安荀,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不若我跟你一起去抚州吧?”她说:“本朝也有许多携妻上任的,你带上我.”

未等她说完,陆安荀突然将她转了个身压在柜子上。温热的唇瓣从脖颈滑至下颌,再噙住她的唇。

今日的陆安荀显得格外大胆,亲吻她的同时,手也从衣摆下探入。

夏日衣衫单薄,苏绾怕热,夜里睡觉便是只穿一件缎面的寝衣。不想,正好方便了陆安荀了。

昨夜两人闹到子时,苏绾原本还有些困,被他这么一搅合,算是彻底清醒。

云苓还在外头喊:“姑娘?可醒了?”

苏绾不出声,只鼻尖溢出些难耐气息。

晨间安静,室内光线微暗,两人挤在柜子前莫名有种偷偷摸摸的禁忌感。

“我不能带你去。”陆安荀亲了会苏绾,唇又缓慢沿着下颌落在脖颈上。“此去抚州艰险,带你不便。”

苏绾仰着脖颈问:“有哪些艰险?”

“抚州瘟疫横行。”陆安荀喃声说。他的声音湿哑,灼热的气息落在苏绾纤细笔直的锁\\\\骨间:“抚州还有暴\\\乱,兴许”

“兴许什么?”

“兴许还有更严重的事。”陆安荀没仔细解释是什么事,他此刻也无心解释。低头,埋了进去。

云苓似乎听见了些动静,不再喊门了,而是静静站在外头等待。

“云苓姐姐,”一个小丫头问:“不用喊醒少爷和夫人吗?”

“他们已经醒了,不必再喊。”

“醒了?那为何.”

话未说完,听得里头少夫人喊叫了声。小丫头立即停下来,待听清是何动静,脸颊慢慢地透红。

屋子里,陆安荀将苏绾高高地抱起抵在柜上,随着他的力道,柜门发出砰砰的声音。

苏绾捶他:“外头还有婢女,你别在这。”

也不知为何,平时很是顺从的陆安荀今日反骨得很,她越是捶他,他越是发狠。

“就快好了。”他说。

“这话你已经说了多少次了?”

柜门是花梨木制的,上头还雕着牡丹富贵图案,硌得苏绾的背有些疼。

“你放我下来,疼呢。”

“哪疼?”

“背疼。”

陆安荀把她放下来,随即又将她转了个身,讨好道:“苏绾,扶稳了。”

苏绾只好伸手扶着柜子。

外头,天色渐渐明亮,悄悄地

起了阵风。风吹得庭院杜鹃颤颤巍巍()?(),

而室内的人儿也同样颤颤巍巍。.

陆安荀走了。

苏绾送陆安荀出城后?[(.)]???@?@??()?(),

辰时末回了府。

回府后她一头钻进书房看账册()?(),

这些账册是从津阳送来的。此前她在津阳投钱建房屋效果显著。在津阳新县令陈淮生的治理下()?(),

津阳县商市仍旧如火如荼进展,源源不断的商人涌入津阳,每天都有供不应求的宅子需要修建。

为此,苏绾跟百里言玉赚得盆满钵满。比起当初苏绾的十万贯嫁妆来,几乎翻了三倍。

而且这还是短短的半年时间,若是长期以往可想而知

苏绾看完账册,叉腰站在桌前畅想成为本朝女首富的美好生活。

畅想完,她合上账本,不经意看向旁边陆安荀的书桌又突然发起愣来。

陆安荀一走,连他常用的笔墨纸砚也带走了,桌上空荡荡。书架上好几本书也被带走,显得冷冷清清。

分明只是少了个人和几本书罢了,她却觉得少了一半世界似的。

苏绾长长叹了口气,打算回屋补个回笼觉。可平日倒头就睡的她,竟是辗转反侧许久也未能阖眼。

索性又起床穿衣。

跟夏氏请安过后,苏绾让桑葚准备些吃食回了苏家。

柴氏对于苏绾一天往娘家跑好几趟已经麻木了,见她过来,还能心平气和地问一句:“用过膳了吗?”

苏绾笑嘻嘻坐下来:“还没呢,想着回家蹭饭,母亲可做了我的?”

柴氏嗔怪:“即便没做难道还少了你的?”

“大姐呢?”苏绾问。

“她在教珉哥儿背诗。”柴氏道。

“背诗啊,我去看看。”苏绾立即起身,又去了苏娴的院子。

还未进得院子,就听见萧珉小朋友奶呼呼的声音。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大姐。”苏绾走进去。

“你怎么这会过。

“什么事?”

苏绾是这么打算的,除了津阳的买卖她还想在京城做些旁的投资,只是不了解京城的商市,便想问问苏娴的意见。

苏娴听后,笑道:“没想到小妹居然还有这般远见。”

苏绾立即夸张地挺起胸脯:“那当然,我是谁,我是苏绾啊。”

萧珉小朋友噗地笑出来,刮了刮脸:“小姨不谦虚,小姨羞羞。”

“嘿!敢笑话小姨!过来,让小姨香一个。”

她捉住萧珉小朋友,对着那白嫩嫩的脸蛋儿啃了一大口。

当天,用过午膳后,苏娴带着苏绾一起出门了。她打理着苏家一切生意,京城的买卖行当也是清楚的,便带苏绾出门查看。

只是不料,才出门半天,家中便出了事——萧珉走丢了。

“怎么走丢的?”茶寮里,苏娴和苏绾正在歇脚,苏家派来的小厮在这寻到她们。

小厮急道:“都怪萧家二爷,

他居然悄悄带走了珉公子。珉公子是在戏楼里走丢的()?(),

寻了许久也没寻到。

“多久的事了?”

“已经.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苏娴眼前一黑()?(),

双腿发软。

东京城人多混杂()?(),

若是萧珉被不轨之徒带走?()_[(.)]???%?%??()?(),

她.

苏娴想都不敢想,当即抬脚跑出茶寮。

“大姐,”苏绾追出:“我鲜少带他出门,这么小的孩子,他才四岁连路都不熟。”

两人乘坐马车到了戏楼,萧家奴仆见了她上前是让开封府的人来寻。”

“他是个死的么!丢了么久才去报官!”

萧家奴仆还是头一回见她这副凶悍模样,当即也不敢说话。

“珉儿是怎么走丢的?”苏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

“是。”萧家奴仆也顾不得其他,将事情了遍。

萧毅得知苏娴出门后,派人悄悄将萧珉带出来。萧毅原本是想带儿子来看戏,父子俩联络联络感情。

可萧毅狗改不了吃屎,瞧见个貌美的寡妇便带着人买首饰去了,丢下萧珉在戏楼给仆人照看。

仆人哪是照料孩子的?在一旁嗑瓜子听戏听得投入,待转回头瞧时,萧珉早已不见踪影。

苏娴听了,气得简直要晕厥,恨不得现在扇萧毅两个耳刮子。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以戏楼为中心四处寻找,逢人就问有没有见穿着浅蓝衣服、四岁模样的小男娃。

没多久,官府的人也到了,同样将情况问了遍后也开始四处寻找。

可这会儿离萧珉走丢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天即将发黑。

苏娴一路从戏楼寻到郡亭桥,走了好几条街,双腿发软。

她站在桥上举目四望,茫茫人海却没有儿子的身影,心慌不已。

“珉儿是我的命根子,它若是丢了,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呢?”

苏绾扶着她,心中也万分着急,问旁边小厮:“前面找了吗?”

“已经找过了,”小厮说:“皆没人瞧见。”

“家里呢?可着人回去看了?”

苏绾寄希望于有好心人发现萧珉并将他送回苏家,然而小厮道:“也派人回去看了,依旧.”

小厮摇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侍卫快马跑到她们跟前。

“敢问哪位是苏大小姐?”

苏绾抬眼,不解问:“有何事?”

那侍卫不认得两人,说:“我奉祁大人的命来给苏大小姐传话,小公子找着了,此刻正在刑狱司做客。”

苏娴听后,破碎的魂魄缓缓归位。鼻头一酸,强忍着的眼泪顿时流出来。.

戌时,苏娴与苏绾到了刑狱司

()?(),

下马车时她差点摔跤()?(),

还是婢女眼疾手快扶住她。

“珉儿?”苏娴提着裙摆跑进门。

天知道她这半天是如何熬过?&?&??()?(),

一想到儿子很有可能被拐子抱走()?(),

她的心宛若刀绞。

她一路跑进正堂,待见到坐在祁渊膝上的那小小人儿时,才压下去的眼泪又瞬间涌出来,想也未想冲过去抱住儿子。

祁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下。

他早就听见了苏娴的声音,原本想放萧珉下话。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表明她正在哭。

一时间,祁渊竟是不敢动作。

他抱着萧珉,而苏娴也抱着萧珉,这般远远一看,三人倒像是一家人依偎在一处似的。

“娘亲,”萧珉被他娘亲的情绪所感染,不敢大声说话。

须臾,他抬手摸了摸娘亲的脸:“娘亲不哭哦!”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令苏娴难以抑制起来。

祁渊听着母子俩的对话,还有苏娴哭的声音,僵着身子尽量把自己当空气。

半点也不敢打搅。

过了会,苏娴缓缓回神,这才察觉他们的距离极其亲密。

她故作镇定地把儿子抱起来,对祁渊福身:“多谢.多谢祁大人。”

她情绪依然还有些激动,声音哽咽。

苏绾陪着找了半天也心有余悸,走进来抱过萧珉,重重拍了下他小屁股:“小祖宗你跑去哪了?你可知你娘亲和小姨找了多久?”

“我去看龙龙了。”

“龙龙是什么?”

这时,祁渊开口道:“我在大相国寺查案,正好见小公子在那看舞龙杂耍,所以.”

苏娴后怕又庆幸,再次对祁渊福了福:“不知祁大人是何时瞧见的。”

“两刻钟前。”祁渊面不改色说:“我适才问过小公子,他见杂耍队伍经过,所以一路跟着到了相国寺。”

听着倒像那么回事,若苏绾之前没在外头打听来龙去脉,恐怕就要信了。

但实际上,祁渊得知开封府到处找人,而且找的还是苏娴的儿子,当即也顾不得查案,将刑狱司所有人派出去找。

对于找人,比起开封府的那些衙役刑狱司的人更有经验。祁渊先是下令戒严各处城门,然后再让人拿着萧珉的画像往热闹之地和牙子处找。

果然,很快就在大相国寺找到了萧珉。

而苏娴听到萧珉从戏楼一路跟到相国寺,惊得不可思议。寻常成年人的脚程都得走上三刻钟,谁料到萧珉四岁的小孩居然走了那么远。

可就是因为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走了那么远,都没去相国寺寻,而就在马行街附近。

这一刻,苏娴也说不清什么感受,找回儿子她担忧的心落地,同时也深深明白自己又欠了祁渊的人情。

“多谢大人相救珉儿,我.”苏娴斟酌了下,说:“我苏家不知如何回报,若大人不嫌弃,明日派人”

“不必。”

不知是不是苏绾的错觉,适才还气息温和的祁大人,这一刻突然冰冷起??╬?╬?()?()”

苏绾抱着萧珉出去后,苏娴变得窘促起来。

她深呼出口气,坦然道:“其实我很愧疚,总是欠你的恩情却不知如何还。()?()”

“苏大小姐多虑。()?()”

祁渊面无表情道:“在我眼里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不值一提。()?()”

“可我.”苏娴不愿欠人恩情,尤其这人还是祁渊:“我心难安。”

“是么?”祁渊声音更冷了些。

他直直盯着她:“苏大小姐何必假惺惺作戏?”

苏娴一怔:“这话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么?”祁渊嘲弄地扯了下唇:“苏大小姐一边想与我撇清关系,又一边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恩情。”

“我都不知.”他不冷不热,缓慢道:“苏大小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

苏娴想说不是这样的,可仔细回想她做的事,又似乎没冤枉她。

此前好几次,不论在津阳,还是在大相国寺他帮他解围也好,她皆主动躲避他得情意。

他说得没错,这么看来,她确实像两面三刀之人。

苏娴垂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道:“不论祁大人信或是不信,我真心想报答祁大人的恩情,若能.”

若能一次性还清,也许就真的可以撇清了。

“那你想怎么还?”这时,祁渊起身朝她走近,气势压迫:“你想怎么还呢?”

他又问了遍。

苏娴微微垂头:“大人想要什么?金银财帛古董字画我苏家皆”

“我不要这些。”祁渊一步步逼近她:“你知道我要什么。”

苏娴心跳如雷,下意识地也一步步后退。

直到她退到了桌边,绊到桌角差点跌倒,手臂被他紧紧攥住。

祁渊倾身看着她,目光犀利直白不容她退缩:“请苏大小姐别再用假仁假义的说辞糊弄我,若是真心想谢,就拿出诚意来。”

“祁渊,”苏娴缓缓抬眼望他,哀求般摇头:“不要逼我,好不好?”

这声“祁渊”令祁渊心头发酸,望见她求饶且脆弱的目光,他瞬间心软了。

再狠不下心去。

他动了动喉咙,抬手想帮她揩泪,却只是拇指轻轻碰了碰眼角又收回来。

有些事强求不得。

就像现在,她分明在他跟前哭,可他却只能这么看着她哭。

连为她揩眼泪的资格也没有。.

苏绾抱着萧珉等在刑狱司门外,约莫过了一刻钟,苏娴才从里头出了什么,出门时,苏娴的眼眶微红。而祁渊负手在后头相送,面色少了平日的冷厉,而多了些沉重和落寞。

“娘亲。”萧珉见娘亲出假惺惺的一番话,

生生忍住。

忖了忖,既然要撇清关系,索性她就当个薄情寡义之人罢。

遂,连头也不回,抱着萧珉进了马车。

苏绾敏感地察觉两人的情况不对劲,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对祁渊福身行了一礼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萧珉寻到,苏绾早就派人回苏家报平安了。

待马车到了苏家大门时,却发现萧毅也等在那。

萧毅弄丢萧珉有些底气不足,还未等马车停稳就巴巴上前来解释:“柔柔,我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我已经发落那仆人,他敢弄丢珉儿我定不会轻饶。()?()”

苏娴没理他,兀自抱着儿子往苏家大门走。

苏绾下马车后,看见萧毅也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得很,居然还有脸将过错推给个下人。

她甚至怀疑自己真的眼瞎,当初为何觉得萧毅是个好的,而放心让大姐嫁过去呢?

这时,柴氏听得消息,不顾形象地从里头跑出??╬?╬?()?()”

她抱着萧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此前就已经哭了好几回,愁得不行,若不是苏绾派人来说找着了,她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这会儿,柴氏紧紧抱着萧珉,爱昵怜惜。

萧毅原本想抱抱儿子,可眼巴巴地见柴氏夺了去,也没敢说话。

“娘,您带珉儿先进去。()?()”

苏娴说。

柴氏看了看她,又蹙眉厌恶地看了眼萧毅,抱着萧珉进门了。

“大姐。()?()”

苏绾走过。”

听得此,苏绾也只好领着婢女们进门。

待众人散去,苏家门口安静。

萧毅干巴巴笑了笑:“柔柔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

苏娴平静地走过去,倏地扬手甩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用尽全力,打完后,苏娴的手都是抖的。

萧毅摸了摸火辣辣疼的脸,不可思议,骤然变了副神情。

“苏娴!”他眉目阴冷:“你这是做什么?”

“萧毅!”苏娴气得咬牙切齿:“我今日就跟你说明白,往后不准再接近我儿子半步,不然”

“不然如何?你别忘了萧珉也是我儿子!”萧毅大声呵斥。

“是你儿子?”苏娴轻蔑冷笑:“你也不照照镜子配不配作他父亲!”

“我不配难道祁渊就配了?”

萧毅听说萧珉是被祁渊找到的,以为是苏娴让他帮的忙。可祁渊是何人?天底下能使唤得动祁渊的只有龙椅上那位,不想,为了帮她寻萧珉,居然调动了刑狱司所有人。

好个奸夫淫\\妇!

“怎么?这么快就攀到高枝,不把我忠勇侯府放在眼里了?”

苏娴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欲再打一巴掌,却被萧毅先一步攥住。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得。

就在拉扯之际,苏绾从里头端了个盆出来。

“大姐让开。”

猜到什么,苏娴默契

地往旁边躲闪。

下一刻,一盆臭烘烘的厨房馊水径直泼到萧毅的身上。

萧毅被淋了个落汤鸡,他不敢置信地呆立在原地。

震惊,错愕,愤怒.

“你——()?()”

他指着苏绾竟是骂不出话?$?$??()?()”

苏绾丢下盆叉腰:“你滚不滚?不滚我继续泼了。()?()”

“云苓,()?()”

她故作高声喊:“再提一桶馊水来。”

萧毅气得脸黑,犹豫了会,转身走人。.

这天,苏家人过得惊心动魄。晚膳后,柴氏牵萧珉散步许久,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往后莫要跟萧毅出门”、“莫要独自一人跑上街”等等,萧珉小朋友也不厌其烦乖乖地答应。

苏娴跟在后头含笑听着。

夜里,待苏娴哄萧珉睡觉后,卧室门被叩响。

“大姐,睡下了吗?”

听见是苏绾的声音,苏娴诧异。她起身去开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苏绾已经嫁人,这会儿本该待在林家才是,却出现在这。

苏绾嘿嘿一笑:“我翻\\\\\\墙过来的。”

“.”

见她手里端着东西,苏娴问:“这是什么?”

苏绾道:“我看你晚膳没用多少,便做了鰇鱼粥。滋味极好,大姐尝尝?”

苏娴好笑,转头瞥了眼熟睡的萧珉,道:“去凉亭等我,我添件外衫就来。”

“好。”苏绾转身就去了凉亭。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天气转秋,月色莹亮皎洁。

苏绾视线落在婆娑的树影下,听风轻晃。

过了会,她听见脚步声,知道是苏娴起:“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几姐妹经常坐在亭中听父亲讲故事,父亲为让我们早些睡,说树上住着夜叉,谁贪玩不睡觉就把她捉去吃了。”

忆起小时候,苏娴一脸怀念:“那时我还真信了,夜夜睡前提心吊胆,生怕耽搁一刻就被捉去。”

苏绾好笑,将鰇鱼粥送到她面前:“彼时大姐分明很害怕,却还是督促我们先睡。我们同住一间屋子,你挨个地检查过后,自己才最后一个睡下。”

不论何时,苏娴总是先为三个妹妹考虑,即便长大后嫁人也如此。或许她从小就懂得责任和隐忍,才造就这番性子。

想了想,苏绾突然开口问:“大姐喜欢祁大人吗?”

苏娴动作顿了顿:“为何这么问?”

苏绾说:“我看得出大姐喜欢祁大人,而祁大人也喜欢大姐。”

“上次在津阳县,大姐说祁家门楣太高不合适,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苏娴停下,静静听她说话。

“大姐说高门婚姻复杂,嫁给祁渊更是嫁给祁家,所以瞻前顾后。”苏绾继续道:“可仔细想一想,即便大姐嫁个门当户对的也未必轻松,只是复杂的事没那么多罢了。”

“但婚姻本就是两个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最重要的应该是喜欢和厮守不是吗?你既喜欢祁大人,祁大人也喜欢你,为何就不能大胆去成全呢?”

“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啊。人生短短几十载,什么都顾忌那还活不活了?”

苏娴疲顿地问:“今日萧毅的样子你也瞧见了,当初,我们也极其相爱。”

苏绾:“可祁大人不是萧毅,他等了你多年,若是怕祁大人以后变心,那也是以后的事。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忧。他日若变心了,届时收回自己的爱意便是,大不了再和离一次。”

“不过先说好,”苏绾玩笑地说:“和离的时候要记得把嫁妆一文不少带回来,男人可以没有,但钱不能丢。”

苏娴听了,不禁好笑。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你的话我明白,只是”她道:“我始终难以放开。”

她已不是为了情爱奋不顾身的年纪,她难以做到这么洒脱。至少,现在不能。

苏绾暗叹,慢慢来吧,也不知祁大人等不等得了。

“总之,”她鼓励道:“喜欢就大胆去喜欢,不爱也不必难过。至少曾经拥有不是?再说了,天底下英俊的男人所剩无几了,能占一个是一个嘛。”

闻言,苏娴被粥呛得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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