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夜幕幽幽,廊下的灯笼昏暗寂静。

杜文卿揣着袖子安静地站在书房门口,听里头人谈事。

过了会,一个小厮走过来,低声问:“秋日夜凉,可要给杜大人沏一杯热茶来?”

杜文卿颔首致谢,却道:“不必,我等一会就好。”

小厮暗叹一声,转身离开。他的同伴立马过了什么?”

“我看他在门外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去问问可要热茶。”

那人啧啧:“你心肠还真好,难道你不知道杜大人是故意被咱们大人冷落了?”

小厮没说话。他自然清楚,他们这些人常年在季大人的书房服侍,杜大人没办好差事,引得太子发怒,所以.”

小厮立即横眼过去:“这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嫌命太长了不成?”

那人立即闭嘴。

“在书房做事,首要就是少说多做,少看多听。”

“是是是,赵哥别怒。”

两个小厮在游廊下渐渐远去。

而这边,杜文卿仍旧站在书房门外。夜风有点凉,吹得他单薄的衣摆瑟瑟,越发显得他落寞凄凉。

他已经站了许久,小厮分明进去禀报他来了,但季大人没让他进门,只吩咐了句“先等着”。

一等,就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杜文卿稍稍挪了下发麻的脚,继续站直听书房里谈论的声音。

“这么好的机会平白让陆安荀捡去,不然太子还能记功一笔。”

“落在陆安荀头上也没什么稀奇,抚州现在的情况还真得要不怕死的人去。只可惜”有人叹息:“陆安荀这样的人没能为太子所用。”

“不是不能为太子所用,我看是有人不尽心罢了。”

这话稍稍提高了声音,就是说给外头的人听的。

而杜文卿听后,面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像不是说他一般,眉头未皱半分。

他清楚,自己没能笼络陆安荀令太子不满,这事,他不怨任何人。

“我总觉得抚州的事发生得奇怪.”这时,里头另一人开口道:“抚州水患刚起,瘟疫就出现,而且速度极快,才短短半个月居然蔓延了十数县,你们说.古不古怪?”

这话提出无人推波助澜都没人信,然而放眼朝堂,一直跟太子作对的只有二皇子。

“不然,我们派人去查一查?”

“派谁人合适?而且还得明着派才行,这个节骨眼容易被人捉把柄。”

谈话听到这,杜文卿眸子微动。

过了会,书房的门吱呀打开,里头的人出来。

前面几人只瞥眼瞧了瞧杜文卿,然后掠过他离去。到了最后一人,径直在杜文卿面前停下来。

这人正是平日常跟杜文卿饮酒的高大人。

“杜大人

啊,”他对杜文卿拱了拱手,嘴上的话客气可神情却带着得意和自傲:“杜大人近日辛苦啦,你放心,过几日我会向季大人替你美言几句。”()?()

杜文卿还礼:“多谢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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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嘛,杜大人做的事实在令人失望,我们同为季大人左膀右臂,往后可不能再马虎啊。”()?()

“多谢高大人提醒。”()?()

这时,一个小厮从里头出

高大人听了,咂了下嘴,有些幸灾乐祸道:“得,杜大人这一晚白等了。”.

出了季府后,杜文卿上马车。甫一进马车坐下,脚底立马涌起一阵如针扎般的酥麻。

他蹙眉闭眼忍了会,那股针刺感才渐渐散去。

再睁眼,他眸子沉郁,吩咐车夫道:“回水宁巷。”

回到水宁巷已经是亥时,进门后,仆人上前来禀报:“大人,上回的那女子来了,此刻在堂屋等您。”

杜文卿掀眼,抬脚往堂屋去。

堂屋里站着个衣着简朴清瘦的女子,乍一看背影没什么,可当转过身时,跟在杜文卿身后的小厮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女子.长得真好看。

肤白冷艳,眉眼妩媚,鹅蛋脸清透精致,眼下还有颗楚楚可怜的泪痣。

小厮看得呆了,然而看着看着却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待想起跟苏家的三姑娘长得有点像时,顿时又低呼出声:“大人,这不是.”

“出去。”杜文卿冷斥。

“是。”小厮不敢再看,低头出门。

那女子对杜文卿缓缓跪下来:“杜大人。”

杜文卿:“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杜文卿点头,掠过她走上前,从桥台的抽屉里拿出样东西,又走回来递给这女子。

他道:“这些是二皇子的习性和喜好,拿回去背熟。事情办好了,我自会将你阿弟救出来。”

“是。”女子接过,对他磕头:“多谢杜大人。”.

陆安荀离京后,苏绾感到闲得慌。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得空会一起捣鼓吃食,她负责捣鼓,陆安荀负责吃。偶尔一起在书房看书,或是出门逛瓦子勾栏。

现在陆安荀一走,苏绾便不大爱弄吃食了,一天到晚泡在茶楼里吃茶。

也不做什么,就听别人谈八卦,除了谁家婆媳不和大吵、谁家生了个孩子结果长得像隔壁老王这些,还会有人谈起抚州之事。

这日,苏绾用过早膳后又出门去了茶楼。

早上来吃茶的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跟苏绾一样闲着没事干的人。这些人还多是官家子弟,不仅有钱有闲还消息灵通。

苏绾一身男子装扮,手持折扇坐在二楼回廊位置上,听窗边一桌谈起抚州之事。

“听说朝廷赈灾的队伍被困在潭水岭一带,还困了好几日。”

“为何?”

“过河的桥塌了,修是修不上

了,估计得绕道。()?()”

“潭水岭怎么绕道?那边地势险峻,还常有大猫出没。()?()”

“潭水岭荒凉,南边山坳北边高崖,无路可走,我看难。?()???%?%??()?()”

“但我听说陆大人亲自带了小支队伍去探路了,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苏绾听得屏气凝神,虽然信陆安荀的本事,可听说有老虎还是忍不住捏把汗。

那一桌人说了会抚州的事,随后又说起仙人楼赌石来。

苏绾没兴致听,索性结了茶水钱回苏家。

柴氏见她一身男子装扮进门,顿时瞪大眼睛:“你婆母见你如此规矩,难道不说你?”

夏氏忙着养胎呢哪会管她?再说了,夏氏是个再温柔不过的女人,对苏绾纵容得很。

苏绾装乖地过去给柴氏捶背:“我这不也是为了方便出门吗?”

柴氏又问:“你成日出门做什么?”

“出门打探消息啊。”苏绾说:“陆安荀在抚州的情况我得知道吧?”

一听,柴氏平静下来:“可打听到了?”

“嗯。”

“女婿在那边怎么样?”

“好着呢。”苏绾坐下来,呷了口茶。见柴氏面前一堆花样册子,问:“母亲在做什么?”

柴氏道:“你二姐和百里王子的婚事定在年底,眼下要张罗衣裳鞋袜被褥这些,让你二姐选花样子。可她倒好,整日在医馆里什么也不管,全丢给我。”

苏绾好笑,苏瑛连针都不会拿,又岂会选花样子?况且她常年着男装出门,身上几乎素色无花,要她选花样子还不如去死。

“那母亲慢慢选,女儿不打搅了。”苏绾起身。

“才回完,苏绾福身出了正院。

苏泠住的院子就在苏绾小院的隔壁,穿过跨院拱门就是。

此时,苏泠正在作画,余光瞥见苏绾进来也没停笔。

她素来就是这样,性子清清冷冷,外表看上去是个冷情的,但只要相处得久了,就会知道苏泠这人外冷内热,心地善良还有些叛逆。

苏绾凑过去:“三姐画的什么?”

“上古神兽。”苏泠头也不抬。

“哇!这神兽的牙真长!”

“这是角。”

“.哦。”

过了会,苏泠停笔:“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这回要什么?是不是又要借钱?”

前些日苏绾把钱投在津阳建房屋后,手头有些紧。这一紧就想到了苏泠,谁让她卖一幅画就能抵她好几年的开销呢。

反正没钱找她三姐就对了。

她说:“我记得三姐这有许多地志和舆图,可有潭水岭的舆图?”

苏泠除了作画还有个研究舆图的爱好,是以平日收藏了许多。

她问:“你要潭水岭的舆图做什么?”

“我听说朝廷的救灾队伍被困在潭水岭了,他们决定取道潭水岭绕过去,不知行不行得通。”

泠点头?[(.)]???♂?♂??()?(),

转头吩咐婢女:“去把潭水岭的舆图找来给四小姐。”

苏绾嬉笑地上前抱住苏泠胳膊:“三姐真好()?(),

那个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借我点钱。”

“.”

苏绾老实道:“我看上了西城门外的一块地()?(),

想买下来。”

跟津阳县不一样()?(),

东京城寸土寸金,一块地价值不菲。

“你买地做什么?种菜?”

“不是种菜,是.先买:“我现在还差点钱,三姐帮我通融通融?”

上次跟苏娴出门去查探坊场,但那天买卖没查探成,苏绾倒是看中了西城门外的一块地。如今东京城的人口越不准朝廷会把西边扩一扩。西城门外北临汴河,卸货的船亭多不胜数,而南临皇家园林金明池和琼林苑。

不仅商市发达、景致好且道路宽,是建房屋的最佳地方。

此时她买下地,届时再卖给朝廷,立马就是翻几番啊,这种生意不做白不做。

如果预料失误,她就在那搞个农家乐嘛,反正不亏本就是了。

苏泠无奈,只好又让婢女去取银号票根来。

目的达成,苏绾抱着舆图和钱票回林府了,然后一头钻进书房研究潭水岭地势。.

苏绾成亲后也不完全得闲,她还得赴宴。陆安荀当了四品抚州知府后,她也荣升为高官夫人。

高官夫人有高官夫人的圈子,在官场,尤其在东京城的官场,内宅女眷社交也是维系人脉的好手段。是以,不少人纷纷向苏绾投来了橄榄枝。

尽管她们很不情愿,但因着自家夫君婆母叮嘱,不得不迎笑巴结当初瞧不起的人。

谁能想到当初人人看不起的苏家草包,短短一年就摇身一变成了四品官夫人呢?

陆安荀可真是争气得很!

这日茶宴上,苏绾被众人围在中间攀谈,旁边坐着的几乎都是当年的“老姐妹儿”。

有京城第一才女宋诗音,有季大人千金季黛娥,还有吏部尚书之女曹慧的表妹曹莹等等。

苏绾瞧着他们脸上装笑装得辛苦,暗暗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我欺。一年前这些人对她爱答不理,一年后居然开始巴结她了。

堂堂季大人千金季黛娥放下分段结交苏绾,苏绾略微猜到是季大人给的任务,估计对拉拢陆安荀还不死心。

至于宋诗音和曹莹也来巴结,她就有点看不懂了。

对了,一年过去,她们皆已嫁人。宋诗音努力了这么些年得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功嫁入豪门昌德侯府,成了世子夫人。

只不过江世子不大争气,科举考了两回都名落孙山,是以只得托关系蒙荫入仕,如今在朝堂上混了个六品的员外郎。

按理说这婚事是宋诗音选的,她该高兴才是,但今日见着她竟是有些憔悴,脸上的浓妆都无法遮掩。

她笑得脸都快僵了,说:

“听说陆大人去了抚州,实不相瞒,我夫君也在这次救灾的队伍中,领了运送米粮的差事。”()?()

哦,苏绾懂了。()?()

这趟抚州赈灾去了不少京城子弟,都是去凑热闹的,为的就是趁机立功名回好话,回头好让陆安荀对江世子照顾照顾。()?()

那.曹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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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绾看向曹莹,微笑。

曹莹有点尴尬。去年她在大相国寺欺负表姐曹慧,正好被苏绾怼了,两人结了点仇。现在却要来攀附苏绾,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

但没办法,她婆婆已经下了死令,务必要她跟苏绾搞好关系,能成为她的手帕交最好不过。

手帕交能不能成不知道,但她这会儿尴尬得手帕快扯烂了。

“孟夫人的表姐可好?”苏绾主动开口问,而曹莹嫁的是孟家。

这话恰到好处地缓解了曹莹的窘促,立马热情回道:“表姐好着呢,竟不想陆夫人还记着她。前些日表姐回外祖家探亲了,兴许过不久归京。”

苏绾礼貌地颔首微笑。

兴许大家都知道苏绾的性子,谈高雅的诗词她不感兴趣,就专门挑些家长里短八卦趣闻说给她听。

苏绾边嗑瓜子边听得津津有味,起初还略微僵硬的气氛渐渐热络起在潭水岭走了好几日,如今总算到了抚州临川郡,可这临川郡比潭水岭还凶险。”

这里头不乏许多自家夫君去抚州的,纷纷紧张地问:“如何凶险?”

“你们不知道?”那夫人道:“抚州有瘟疫死了好些人,后来起了□□,百姓们冲进府衙把东西都砸得稀巴烂,临川郡的官员们个个闭门在家不敢出来。”

嘶——

“这么严重?”

“可不是?有钱的乡绅们雇护院死死守着才能保命,不然早就被乱民冲了。”

苏绾听了,也暗暗担忧。

陆安荀临走前说抚州是个烂摊子,可没想到烂到这个地步。.

回到林府,苏绾才进门就被夏氏的婢女请过去。

苏绾问:“母亲找我有何事?”

婢女笑道:“适才来信了,是少爷从抚州派人送来的,有少夫人的一封,夫人让您过去取呢。”

陆安荀来信了,苏绾高兴,立马抬脚去夏氏的正院。

夏氏坐在软榻上,如今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尚未看出弧度,不过比起孕前她身子丰腴了许多,倒是有了孕育之相。

“阿绾,你快已经到了抚州,一切都好。抚州风景好,连吃食也不错。”

苏绾听了,无奈地挠额。

陆安荀这张嘴真是不老实得很,报喜不报忧,偏偏夏氏是个单纯的,她儿子说什么她都信。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跟着去抚州了。”夏氏说:“

你们小夫妻俩才成亲呢,有你在身边也能照顾他些,再者.?()??%?%??()?()”

她自以为隐蔽地瞥了眼苏绾的肚子,略微忧愁。

苏绾乖巧微笑。

“我彼时以为抚州环境恶劣便也没让你去,现在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那么严重。()?()”

夏氏道。

苏绾附和点头。夏氏怀胎未满三月便没出门,所以也不知道外头的事,苏绾索性也跟陆安荀一样哄着她。

“只是说着严重罢了,年年都有水患不照样过来了。母亲只管放心,夫君他有祖宗保佑,必定能逢凶化吉。()?()”

“说得是,这些天我不间断地给他父亲上香,想来是管用的。这我倒不担心,只是想着()?()”

夏氏又道:“你们在一块不仅有个照应,还能说不准还能给我生个白胖的孙子呢。”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届时叔侄俩也有个伴。”

苏绾不着痕迹瞥了眼这会儿才豆芽大的小叔子,继续点头。

“娘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氏拍拍她的手安抚:“不急,待年底安荀回完话,夏氏将一封信递给她:“去吧,这是她单独给你的,拿回去看。”

“好,多谢母亲。”苏绾福身出门。

回到自己院子,苏绾拆开信一目十行,看见仍旧是报喜不报忧的内容恼火得很。立马吩咐婢女研墨,一气写了六页纸把陆安荀骂得狗血淋头。.

然而,就在她写信去骂陆安荀时,抚州又传来个消息——陆安荀带兵镇压暴民,受伤了。

“伤得可严重?”苏绾问苏老爹。

“我也不知。”苏老爹凝眉:“既然传到了京城,想来.应该不轻吧?”

他小心翼翼看女儿神色,生怕她担忧。

苏绾自然担忧,陆安荀受伤,也不知伤着哪了。她人在京城看不着摸不着,实在急人。

“不行,我要去抚州看他。”她说。

这话说出来,苏老爹和柴氏吓一跳:“你去抚州做什么?你能吃还是能睡了?没得去给女婿添乱。”

“.”

而京城距抚州相隔千里,信息闭塞,从抚州快马传信到京城也得两天,等她得知消息也是两天后了。

苏绾想去抚州,可柴氏和苏老爹看得紧。就在她焦急之际,总算却是危机。

临近中秋时,又从抚州传来了道消息,顿时将朝堂炸开了锅。

朝廷派去的赈灾粮食居然被暴民哄抢,一夜之间,粮仓损失大半。而在哄抢的过程中,还损失了三成。

负责运送且看守粮食的人是太子的人,原本以为这是个容易立功又轻松的活,可没想到遇到了乱民哄抢。

据说皇上气得将太子喊进勤政殿狠狠骂了一顿。

“你令朕太失望了!”皇帝因为抚州的事已经两夜未阖眼。

而太子跪在殿下:“父皇,儿臣儿臣也不知会如此啊。”

“你不知?对()?(),

你不知”皇帝怒其不争指着他:“你的确不知()?(),

不然也不会分明清楚抚州□□还派些酒囊饭袋过去。”

见他越说越气()?(),

太子不敢出声了?[(.)]????╬?╬?()?(),

低头老实挨骂。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朝廷年年赈灾,原本今年可以喘口气,谁承想前头出个愚蠢的抚州知府,后头又出了个办事不力的太子。

为此,皇帝竟是气得病倒了。

这事在东京城各处传得沸沸扬扬,苏绾这几日也成天待在茶楼里听消息。

“事已至此,唯有重新送粮去抚州。”

“可这会儿上哪弄那么多粮食去?听说原先的储备粮已经拨去了各地,一时半会朝廷拿不出那么多粮远水救不了近火,抚州已经出现□□,若再耽搁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百姓活活饿死吧?”

一番话,怼得茶桌上众人闭嘴了。

苏绾听后,琢磨了下,说:“其实也不难。”

她这话说得小声,但好死不死说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一瞬,是以人人都听清了。

周遭众人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一人看她一身男装华丽非常,还有闲心打折扇,顿时鄙夷:“你们这些浮夸子弟,恐怕连米粮一斤多少都不知,竟敢在这大言不惭。”

“就是!连朝廷大臣们都束手无策,莫不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比他们还厉害?”

苏绾尴尬,想说她确实有法子能给抚州送粮,但想了想还是识趣地闭嘴。

她讪笑告罪:“岂敢!岂敢!我乱说的。”

当即起身,结账走人。

回府思忖了一宿,次日早膳过后,她便登了陆安荀恩师裘老先生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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