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兵在岸边的战壕里铺开,咬着木棍数着距离。
戎羌忙着造浮桥的时候,鹿家军也没闲着,他们在夜色深处挖了几条壕沟,以编织的伪装网、树枝杂草石头等做掩盖。
开战前,将军详细地给他们制定了计划,告诉他们何时发动。
“听哨音。”将军叼着竹哨,正色道,“敌人进入弓弩射程一半的时候,向浮桥上过河的胡人射击,不用管箭支损耗,每人一百支箭,射完为止。”
“喏。”
将军用手指着墙上大大的地图,细细说给他们听,两岸每个点的情况都画得非常准确,标注了名字和距离,听起来也很清楚。
“戎羌的披甲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这其中大部分还是从俘虏身上搜刮的,他们的优点是几乎人人都是骑兵,机动性很强,马战灵活敏捷,但我们没必要和他们比优点,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将军拿着那叫“望远镜”的稀奇事物,递给于统领,一一传看。
夏川按捺住好奇和激动,继续盯着地图看,恨不得有六只耳朵,把将军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他手里捏了个卷起来的纸,拿着短短的铅笔做着笔记,举手提问。
“你说。”将军用眼神示意他开口。
“我们这几天夜里和凌晨都偷偷观察过了,浮桥如果全站满了人,也不过两三千人,第一轮弩箭之后,他们要么冲击,要么逃跑,如果敌人在我们的箭射空之前就到达了我们面前,是否应该改变战略?”夏川停笔,振声问道。
“问得好,我正要说这个。”将军夸了他,夏川反倒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将军,属下多言了。”
“不,我开这个千夫长会议,就是为了和你们讨论战略,你们全都清楚了,确定了,觉得没问题了,再传达到百夫长,然后是全军。”将军笑道,“你领□□,当然该你问。”
夏川眸子发亮,精神抖擞地听将军部署。
“连弩的射击范围大概在150步到两百步,□□打的是埋伏战,只要哨声一响,你们什么也不要想,只要以最快速度清空箭匣就成。这个时间,据我的估计,敌人还杀不到你们面前。如果情势有变,听唢呐声进行下一步。”
将军身边那个好像随时都存在,又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绿衣服小姑娘抱着唢呐出来了,高高举起给他们看。
夏川现在对哨音和唢呐都很熟了,哨音尖锐,穿透力强,一旦将军吹起竹哨,他就算睡得跟死猪似的,也会立刻弹跳起来,拿起弓弩把同伴叫醒就往帐篷外面冲,等到了集合地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他也会即刻辨别哨音长短组合的意思,并为此把学不会的百夫长们拎着耳朵教了很久。
鹿家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将军性情温和爽朗,又爱说笑,待人真诚,令行禁止,但对军令和知识的学习,要求很高的。
唢呐的声音太大了,是夏川听过的最震耳朵的乐器,就算是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这声音一出来,估计全军没有听不到的。
——就是听起来好像是在给敌人送葬。
“唢呐声一响,第一轮的弩箭埋伏就结束。这时候夏川你带人撤退,敌人必会追击,用一点点箭引诱敌人,放风筝战术,把他们引到布了炸药的地方。注意你们自己别跑得太远,小心被炸着。”
千夫长们发出闷笑,连声应是。
又是夏川提问:“如果敌人没追到炸药那里呢?”
“不是还有我吗?”将军胸有成竹地笑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人人都知道。我想杀戎羌王子,戎羌当然也想杀我。我长得这么显眼,他们怎么忍得住不来追?谁不想立大功?”
这肯定的,夏川也想立大功,最好是一等功,那族谱到他这都得单开一页,县志都得专门写他。如果能杀掉戎羌王子阿禄奇,哪怕夏川死了,祭祀的头香都是他的,光宗耀祖,福泽家人,名垂千世,舍我其谁?
“记住,你们□□这次行动,不骑马,为了麻痹敌人的警惕性,让他们以为我们基本都是步兵,引他们深入。骑兵和步兵的冲锋速度根本没得比,你们一开始占一点距离优势,尽量别让敌人近身,我会带亲卫阻绝这一波攻势,让你们安全撤离。”将军郑重道。
“明白,谢将军!”
将军喜欢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他们都知道,虽然难免担忧将军的安全,但军人最重要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夏川没有质疑,而是在心里复盘了一下整个行动过程。
旁边的四营营长,也就是和夏川同级的千夫长王黔忙问道:“我们就负责布置和点燃炸药吗?”
“对,你们的工作至关重要,一定要等敌人接近了,再点燃引信,不可恋战,马上脱离战场。”将军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这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四营营长放下手,用力点头。
浮桥就那么窄,过河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夏川估摸着第一波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第二波被炸了,第三波在后面,第四波还在过河。
果然,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分析着敌军的数量、浮桥的宽度长度,炸药埋伏的距离,和彼此的速度,然后得出结论。
“敌军有十万,注意这个数字不是虚的,敌人真有十万,这时候过河的还不到一半,他们性情勇猛,不会轻易撤退,就算遭受两波伏击,也定然会杀红了眼,继续过河。”
这时的将军显得活泼又年轻,拿起桌上的指挥棒——一根削的尖尖的铅笔,在手绘的地图上移动,指给他们看。
——不是白羽箭,不是马鞭,不是剑,而是铅笔,夏川注意到了这一点,权当没发现。
而将军说话的语气和节奏也随之发生变化,稍微快了一点,虽然心算得很快,但会把计算的过程写在白纸上,讲解得更细更琐碎。
“路程除以速度等于时间……□□发动的时候,一营一班的火船就从上游放下去,按火势和顺水推舟的速度,火船烧得最旺的时候,也正好能冲到浮桥那里……”
计算的过程夏川看着就有点费劲了,不仅是他,其他几个千夫长也有点似懂非懂。
将军宽容道:“下午的文化课,晚上的扫盲小组,我们再继续讨论这个行舟的速度问题。现在你们记住行动的时机就行。”
夏川有点惭愧,下定决心一定要搞懂这些复杂的算学,再讲给其他同袍听。
鹿家军的所有人都非常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这是他们参军之前,在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免费得到的机会。
知识是再宝贵不过的东西,笔墨纸砚都很昂贵,普通人家哪有机会和时间去接触?又哪里舍得去花这个钱?
听说铁石那个憨憨学认字学得很苦,回家探亲的时候和爹娘抱怨了两句,被他爹追着打了半天,又骂了半天,说他不知好歹不知感恩,把他赶出来,让他好好保护将军,报答将军大恩。
将军用铅笔敲了敲桌子,夏川马上收敛发散的思维,继续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浮桥被火烧断之后,戎羌剩下的兵马就过不了河,黄河不易过,他们水性不好,船只又少,必然会被断成两截。对岸的暂且不管他们,已经过河的这些胡人,二营从东边,三营从西边,两边包抄,弓箭奔袭,实行包饺子战术,不用死战,逼他们向南,南边一路都是炸药等着他们。”
夏川听懂了,将军是让他们保存战力,不要拼消耗,以实现战略目标为第一要务。
炸药这东西可是好东西,胡人哪里见过,不被吓破胆就不错了。
“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多地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因为戎羌军队的数量有限,虽号称百万众,然而现在是春天,正是牲畜修养繁衍的关键时期,大部分人都得留在草原,照顾牲畜和孩子,不可能全部南下。所以过河的这批敌军,才是我们主要的作战对象。”
将军目光灼灼,明亮如星辰闪耀,从容笑道:“燕云将军会率大部队来给我们声援,在南面十余里的地方摆开一字长蛇阵,声势浩大,保证能吓到这帮敌军。这个时候,最关键的问题来了,如果有胡人投降,我们同不同意?”
铁石率先脱口而出,愤愤道:“那肯定不同意。这帮畜生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胡作非为,掳走我们几十万的百姓,我们凭什么要放他们一码?”
将军看向其他人,鼓励道:“你们觉得呢?”
夏川谨慎地等了等,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稳重的于姚统领沉吟道:“如果他们诈降,意图刺杀将军怎么办?”
这也是个问题,将军之前就被死士刺杀过,还病了很久。
夏川默默地提高警惕,继续听。
将军笑了笑,问道:“先不考虑这个,如果他们是真心投降,我们接不接受呢?接受之后,怎么对待俘虏呢?能不能杀俘虏?——这个问题,你们随意议论,都是自己人,不必臧着掖着。”
夏川安静趴在战壕里等待的时候,还在仔细回想会议上大家的讨论。
一营二营的营长都建议不接受投降,就地格杀,因为鹿家军此次作战的主要任务就是消灭胡人有生战斗力,以绝后患。
夏川觉得有道理。
铁石也表示赞成。
于统领说一切听将军的,他是将军的亲卫,负责保护将军的安全,将军让干啥就干啥。
“说说看嘛。”将军笑眯眯地问。
于姚统领顿了顿,兴许是前几位都不同意投降,给他带来了一定压力,开口时略有迟疑。
“胡人和我们语言不通,习性不同,万一出尔反尔,包藏祸心,对我们是很不利的,也会危及将军。但是,我觉得将军是会同意的……”
“不带猜测我的意思的。”将军失笑,“你们讨论你们的,我的想法等会再说。”
“我信不过胡人,但将军同意我就同意。”于姚统领这样说道。
四营的营长王黔很茫然地东张西望,纠结道:“呃……如果接受投降了,是不是就不能再杀了?不然显得咱们好像没有信义似的?”
三营营长不假思索道:“跟戎羌讲什么信义?他们跟我们讲信义吗?如果我们落到戎羌手里,他们会善待我们吗?”
“也、也是哦……”王黔讪讪,“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夏川,你觉得呢?”将军点名问到他了。
“我觉得,可以同意。”
众人纷纷侧目,将军饶有兴趣道:“说说看,你的理由。”
“北方乱作一团,我们鹿家军不可能一直守在绀尧两地,对吧?”夏川先问了一句。
“对,很对,绀州只是我们的大本营而已,鹿家军以后一定会收复北方,打到草原去的。”将军定下这个基调。
众人若有所思,夏川心里一定,对自己的话有了几分把握。
“戎羌不了解绀尧,我们也不了解草原,到时候一望无际全是草,要怎么找路呢?我们需要熟悉草原的引路人,也就需要一批可靠的俘虏,给我们指路。他们是我们在草原行军的眼睛。”
夏川娓娓道,“我从前护卫过商队西行,一路上有许多小国家和异域民族,有残暴的,也有友好的,虽语言文字不通,但也都是人,都有所求,所以我觉得可以接受胡人投降,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助力。”
“好!好极了!你说的正是我想的!”将军连连夸奖,夏川心里欢喜,忍住了笑,更专心地听着。
“戎羌是我们的敌人没错,但不代表我们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立场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他们真心投降,不再反叛,过了考察期,照样编一只向导队,从俘虏那里了解草原的地形和人口分布,对我们以后长途奔袭草原,至关重要。”
“但是……”一营营长庄锐欲言又止。
“你说。”将军侧耳听着。
庄锐小声道:“但我们与戎羌有仇……”
军人的爱恨总是赤裸裸的,隔着太多鲜血和生命,一想到战场上牺牲的袍泽,该怎么对这些俘虏一视同仁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是草原放牧的戎羌,一场雪灾冻死了大半牛羊,苦不堪言,而关内的人们,过得那么安宁,那么富贵,就像抱着金子的美人,连衣服都没穿,就走在你家门口,你会怎么做呢?”将军问。
“但我不是戎羌!”庄锐反驳道,“他们过得惨与我们何干?又不是我们让他们那么惨的。反倒是胡人野蛮,毫无人性,杀了我们那么多百姓,全都该死。”
“就是。”铁石偷偷附和。
将军抬手,轻轻下压,温和道:“我明白,我也恨。但我让你们换位思考,是想让你们知己知彼,了解戎羌的动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才能料敌在先,有所防备。——所以,如果你们是戎羌,遇到了雪灾,怎么办?”
夏川犹豫道:“可能……也会南下吧……毕竟总要活下去……”
伙伴们刷刷地瞪着他,但也都无法反驳,气呼呼的。
夏川注意到军师兰殊坐在一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心下稍安,知道自己说对了。
“是吧?人总要活下去,谁不想活下去呢?只是他们没想到狗、咳、启元帝那么没用,转眼连京城都丢了……算了,不提这些事,我们回归正题——”
也许是因为将军和两位天子都有亲戚关系,她想骂两句,又及时控制住了,叹了口气,续道,“在有人投降之前,按计划行事,如果有人跪地投降,交出武器,我们同意了敌人的投降,就不能肆意打骂侮辱了,要平等地对待他们,因为那些俘虏,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是我们重要的向导和辅助,帮助我们以后打草原。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大声应道。
夏川把整个流程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盯着浮桥上的敌人,默默计算着距离,双手放在连弩上,屏住呼吸,心如擂鼓,等待那即将响起的尖锐哨音。
“嘟——嘟——”
极其清脆而嘹亮的哨音穿透清晨的空气,响彻在水边。
箭雨如潮,倾泻而下,冲着浮桥而去。
霎时间人仰马翻,浮桥东摇西摆,中箭的胡兵仓皇失措,纷纷坠河,激起扑通扑通的大水花。
他们用胡语大喊着什么,领头的大腿中箭,嘶吼着向箭雨冲过来。
如果他们回头,也许来得及,但也许会造成更多的踩踏事故。
夏川很高兴他们冒着箭雨冲锋,眼睛眨都不眨,熟练地填装箭矢,连射而出,手快得几乎带起了残影,像一个果决的发射机器,只顾着清空箭匣。
箭匣里装了一百二十支箭,他战前特意叮嘱大家留了一些,眼看冲得最快、运气也最好的胡人即将到了眼前,唢呐声响起。
将军带着亲卫斜冲了过来,夏川带着□□迅速撤出壕沟,把战场让给他们,一边有序撤离,一边向追击的胡人射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浮桥两边漂满尸体,胡人怒吼着跨上战马,像一群挣脱笼子的野狗,一离开狭小的浮桥,就急吼吼地冲杀过来。
将军是个神箭手,笑吟吟地挑衅领头着甲的那个人,根据鹿家军得到的画像,那应该就是戎羌的王子阿禄奇。
命真大,居然没死。
夏川很遗憾,有心想补上一箭,但弩要稳定瞄准才行,他记得将军说他们任务完成不要恋战,要马上撤离,因为下一步是一营二营的东西夹击,必须给戎羌充足时间渡河。
如果敌人反悔全都撤退,那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夏川带着□□急急退去,撤到安全距离外,不约而同地给耳朵塞上东西堵住,等炸药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交换了一下振奋的眼神,比划着手势,紧张而沉默地等待。
弩箭和炸药之后,戎羌损失惨重,杀红了眼,正在这时,着火的船只从上游翩然而至,熊熊燃烧的烈焰裹挟着浓烈的酒精,越烧越旺,顺流而下,轰轰烈烈地撞到了浮桥上。
那浮桥本就是木板船只绳索搭成的,顷刻间就烧着了起来。
火船接二连三地撞击浮桥,到处都是金红色的火焰,还带着淡蓝的幽光,漂亮灿烂得不得了,照亮了整个黄河。
那么绚烂,那么热烈,那么危险。
夏川甚至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尤其是整座浮桥全部燃烧起来,到处都是暴涨的火焰,疯狂蔓延。
胡人像下饺子似的扑通往河里跳,恐惧地扑腾着水流,七手八脚,慌不择路,扒拉着同伴的尸体当救命稻草,掉头划动。
要不是离得太远,夏川好想给那些落水的胡人都补上一箭,送他们去死。
他掏出宝贵的望远镜,持续观测浮桥那边的动向。
“营长,能不能给俺看一眼?”边上的百夫长鬼鬼祟祟向他打手势。
炸药的余波刚过去,大家耳朵都嗡嗡的,但他那个偷偷摸摸的羡慕劲儿,夏川一看就知道他想干啥。
夏川心里有数了,也就递给百夫长,让他过个瘾。
“哎呀,这么神奇的宝贝,真难为将军想得出来,她怎么就那么聪明呢?”百夫长啧啧称奇,忙睁大眼睛去看望远镜,“浮桥断掉了。营长,俺们是不是该去和燕将军汇合了?”
夏川环顾四周,确定一营二营顺利包抄了过河的胡人,才带着□□去和燕云将军的大部队会师。
他们急匆匆地跑了两三里地,依稀还能听到炸药新的声音,便跑得更快了些,来到马匹藏匿的树林,骑上马去约定地点向燕将军汇报。
夏川本就是燕云麾下绀州军选拔出来的,远远地就看到了“绀”字大旗,顿觉亲切。
等距离拉近,他在马上一抱拳:“燕将军,我们可以过去了。”
“好!”燕云雄姿英发,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一马当前,带领大军去给鹿家军压阵。
大军呈乌云压顶之势,四面八方向胡人包围。
他们身后是断掉的浮桥和滚滚黄河,毫无退路,东西两面都是着甲的精骑,本以为南方是唯一生路,然而闯出来却发现是更严酷的包围圈。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王子阿禄奇,应该怎么办呢?
夏川很自然地想到了将军说过的话——“要学会换位思考”,他现在就在学习换位思考。
如果他是阿禄奇,他一定会攻击包围最薄弱的地方,率残部拼死一搏,杀出重围。
而如今这战场上,南北都不能走,东西两边虽是精兵,但戎羌人人精于骑射,正面冲锋,谁又怕谁?
那么是东还是西?
根本不用考虑,肯定是东。
因为,鹿家军的将军,绀尧二州的知州大人,场上真正的主心骨,就在东边。
只要能杀掉、或者重伤他们将军,戎羌翻盘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王子阿禄奇毫不犹豫,呼喊着惊慌未定的部族,调转马头,向鹿鸣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我来我来!】刘彻兴奋道,【信我,我也可以!封狼居胥的技能卡,你们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