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不明所以,但她很乐意听到这些长辈提起自己的父母,那样就能听到更多关于父母的往事。

在父母都离开之后,关于他们的点点滴滴,她都想知道。

于是她乖乖地笑:“很多人说我长得像父亲。”

“绀州人真没眼光。”太后轻蔑地笑。

她说话时的腔调又柔又慢,拐弯抹角的,哪怕是在骂人,听起来也像调情。

“你还是像阿阮多一些。”

母亲的名字叫姬阮,因为鹿鸣的外婆姓阮。

“哪里像?”鹿鸣好奇地问。

“哪里都像。一看到你,我就感觉好像阿阮就站在我面前。”

太后娘娘的指甲染了莹润的粉色,指尖晕染着兰花似的香气,动作很轻,沿着她的脸摩挲。

“你像她一样,有一种该被全天下捧在手里的娇贵,好像生来就坐在高高的明堂之上,不必经历一点风霜。”她轻飘飘地感叹着,“我真羡慕她,她真幸运,走得早,没有被战争摧残。”

鹿鸣沉默下来。

“因为这个,所以你开始服用五石散吗?”

“不……比这早得多了。”太后笑了笑,“后宫佳丽三千,长夜漫漫,睡不着的时候,总要弄点东西打发时间。于是就有了这东西。”

“五石散全是石头的粉末,有毒的,吃多了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鹿鸣好心地劝了一句。

“好像谁不知道似的。”太后只是笑,她保养得很好,岁月厚待她这样的美人,只有笑起来是眼角细微的一点纹路,能看得出她不再年轻。

“你猜我为什么要服散?总不能是为了成仙吧?”

“如今舅母贵为太后,想要什么样的娱乐活动应该都能得到吧?何必如此……”鹿鸣纳闷。

“有时候真讨厌你这样的年轻人。”她叹气,“你父亲,你母亲,还有你,都让人讨厌。”

她嘴上说着讨厌,却一直看着鹿鸣,眼睛里的情绪复杂莫测,似喜似悲。

“这宫里没意思透了,就跟个鸟笼子似的。把你关在这里十几年,你就明白了。”

“舅母若是烦闷,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春天去山里佛庙祈福,夏天去湖边避暑散心,秋冬再换个温泉庄子……换换地方,换换心情。”

“懒得动。”太后慢慢收回了手,“到我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风景没看过了,也没什么想看的了。马车颠簸,轿子晃荡,都不舒服。哪都不想去,想想都觉得要出门很烦。”

“那……那找些优伶歌伎,唱戏给你听?”鹿鸣随口道。

“听够了。这么多年了,有多少曲子听不完?”太后懒洋洋地往后一倒,柔若无骨,像一条美人蛇。

她慢慢悠悠地舔舐着五石散,让那些剧毒的粉末进入口中,身体在毒性里发热,神情却逐渐涣散迷离。

“五石散里有石硫磺,那玩意儿不能吃的……”鹿鸣最后劝了一句。

“……谁在乎?”太后轻笑。

她的长发流淌在玉枕纱厨,衬着那张苍白的脸美丽到妖艳的地步,非人一般。

“那我走了,舅母再见。”鹿鸣劝不动也就放弃了。

她起身时不由回看了一眼,正对上太后毫无焦距的目光。

“你……你多保重……”

“阿阮……”塌上的美人忽而喃喃,“你要到哪里去?”

“去和亲呀,你不是知道吗?”

“哦……你要成亲了……”太后意兴阑珊,幽幽道,“我知道的,你要成亲了。”

“……”鹿鸣觉得她大约嗑药嗑得有点糊涂。

“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呀?”

“……去和亲,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草原。”

“不是去绀州吗?怎么去草原了?”太后迷惑地念叨。

鹿鸣:“……”

眼看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她也不再留恋,准备要走。

“阿阮……”可是太后一这样叫,鹿鸣又忍不住停下来,听听她想说什么。

“绀州临海,冬天风大,你多带些衣裳。我位份低,没资格送你。——如果你哪天回宫里来,那时我还活着的话,记得来看看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鹿鸣安静地听完了,没舍得错过一个字。

年轻的晚辈折返了回去,蹲在太后塌边,向她微笑。

“谢谢你。我会记得多带些衣裳的。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用些五石散。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还能唱戏给我听。”

“……好。”太后勉强支起头,有气无力地应道,“我会努力活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鹿鸣不知道她这一路走来多么辛苦,只知道她进宫的时候只是个宫女,凭借美貌得以受宠,后来生了儿子才封了妃。

姬泽虽然有好几个孩子,但都没活到成年,病病歪歪地夭折了,最后只剩下姬琮。

这个时候也就不用再讨论什么生母出身低不低贱的问题了,因为根本没得挑。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对母子俩真的很幸运。

这座行宫虽然很华丽,但鹿鸣待的很不自在,宁愿在外面住几天,等候出发。

她一出宫,就有人叫住了她。

“公主殿下!”

一个紫袍官员向她走来,行礼道:“下官鸿胪寺卿阮奕,特意在此等候。”

“你姓阮。哪个阮?”鹿鸣问。

“下官与先太后乃是一族的。公主在京的时候,下官外放云州,是以不曾见过。”

“这次和亲出使事宜,由你负责?”

“正是。”阮奕友好地笑道,“公主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下官隔壁的宅子里。虽不如行宫华美,但方便处理和亲事务。——公主兴许不知道,朝廷刚搬过来,还有一大堆事要忙,行宫不如外面清静。”

他偷偷压低了声音,分说了理由。

“好。那就麻烦你了。”鹿鸣一笑。

“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公主请。”阮奕没想到她那么干脆好说话,顿时松了口气。

鹿鸣敲了敲空间:【我们的计划,要不要告诉他?】

【鸿胪寺卿出使草原,一路陪伴你到大婚,诸多事宜,怕是瞒都瞒不住。】李世民悠然道。

【他姓阮。】嬴政淡声。

【争取一下看看。他都姓阮了,怎么好意思不帮你?】刘彻笑道,【如今国舅势大,居于丞相之位,乃百官之首。阮家作为过气的外戚,只当个从三品的鸿胪寺卿,动不动就远离中枢,外放西北。你需要他,他也需要你,这是天然的政治同盟。不然他不会这么积极地在这里等你。】

鹿鸣心里就有数了。

出宫时,武阳远远地向她点了点头,鹿鸣报以微笑。

晚间她邀请阮奕用餐,对方也欣然接受。

他们都换了便装,坐在一张桌子上,推杯换盏间,无形之中就亲近了几分。

“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敬伯父一杯。”

“不敢当公主一声伯父。”阮奕忙举杯。

“按亲戚关系算,本来就应该叫伯父吧?”

鹿鸣打听过了,阮奕是她外婆兄长的儿子,称呼伯父没毛病。

“下官常年不在京城,忙忙碌碌的,一直没机会去看望公主。难得有此缘法,却不想是要送公主去和亲。唉……”阮奕长长地叹息,“关外苦寒,哪里是好待的呢?我都常常觉得受不了。”

“伯父去过戎羌的王帐吗?”鹿鸣顺便套情报。

“去过两次。”阮奕细细道来,“第一次是去结盟,送丝绸金银;第二次是启元北狩,我去交涉,希望能割地赔款,化解干戈……”

“化解了吗?”鹿鸣随口道。

“自然是没有。”外交官愁眉苦脸。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当然也得不到。这跟你的能力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输成这个鬼样子,谁还跟你化解干戈?”鹿鸣冷笑。

阮奕有什么法子,只能叹气,接着道:“马上第三次了,结果是去和亲的。”

鹿鸣故意问道:“和亲不好吗?和亲了就不用打仗了,我看朝廷都欢欣鼓舞。”

阮奕摆了摆手:“和亲了就不用打仗了吗?以前又不是没和过亲,每年都送钱送美人,送上一堆,不还是说打就打?大周的岁币,养肥了戎羌的兵马,肆虐大周的土地,滥杀大周的百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愧是专搞外交的,还算有几分见识。

“所以你不赞成和亲?”她问。

“我也不敢说不赞成。整个北方都已经沦陷了,还不是戎羌说什么,大周就得做什么。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阮奕是朝堂之中沉默的大多数。他是主战派吗?显然不是,因为他不会打仗,而且他知道朝廷的战意衰弱,打也是输。

他是主和派吗?他当然希望和平,但是他知道以眼下的局面来说,无论是和亲还是赔款割地,都只是暂时的和平罢了。

敌强我弱,不过是逃跑的肥美羔羊而已,会不会丧于狼口,只看对方一念之间。

“你知道我们这这几个月打赢了两场仗吗?”鹿鸣试探了一下。

“知道,朝会上特意宣读了喜报。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你是怎么赢的。”阮奕诚实道,“但战果是做不得假的。你赢了,戎羌就来求亲了。——这明摆着是釜底抽薪之策。”

“伯父明白,那大周就有救了。”鹿鸣舒了口气,斗志昂扬,“伯父想不想立不世之功,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这个谁不想?但是……”

“先别但是,你就说想不想吧?”

“……想。”

鹿鸣笑吟吟道:“鸿胪寺卿这个职位就算干到死,也进不了中枢。整日奔波劳累,寸功未立,还要被胡人呼来喝去,奴颜婢膝,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吧?

“如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伯父想不想跟我赌一把?”

阮奕可耻地心动了。

就像刘彻说的,鹿鸣和阮奕是天然的利益同盟,无论是亲戚关系,鸿胪寺卿的职权,还是他现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跟着鹿鸣混,与她达成一致,都没有坏处。

退一万步讲,如果她在草原惹了事,阮奕难不成能假装自己一无所知吗?

而搞定了鸿胪寺卿,鹿鸣也就稍微安了点心。

第二日朝会,阿禄奇果然已经被放出来了,与戎羌使者一起,面见天子。

鹿鸣笑语盈盈地走了个过场,没有给任何人难堪。

和亲事宜正式敲定,没有人再置喙。

他们离开那天,太后娘娘亲自来送,一直送到了长江边的渡口。

“你……一路珍重。”太后今天打扮得很隆重,满头珠翠,环佩叮当,嗫嚅许久,只道了这么一句话。

鹿鸣还是一袭红衣,向她笑了笑,挥挥手,“舅母也珍重。我走了,不用再送了。”

太后终于落下泪来,比她装模作样的儿子要真实得多。

“祝姐姐一路平安,永结盟好。”

他们双双举起杯,演完了这场敷衍的戏。

楼船浩浩荡荡地带着几千号人并公主的嫁妆,从长江出发,水路接旱路,上岸之后化为百辆马车,千匹骏马,按部就班地向关外进发。

鹿家军从绀州出发,悄无声息地汇入了车队,还夹带了一队军医。

这旅途太漫长,也太慢,鹿鸣半路上就觉得无聊了,打算找点乐子。

“去请阿禄奇王子过来。”

片刻后,阿禄奇闷闷不乐地骑马过来。

“干啥?”

“你马上就回到草原了,怎么不太开心?”

“关你啥事?”

“聊聊天嘛。闲着也是闲着。”鹿鸣笑嘻嘻道,“你们说好撤兵的,开始撤了没?”

“正在撤。沿路返回云州,撤向关外了。”

“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丰厚的回报,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黄河边上,死的都是我的部族。”阿禄奇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不是还有一半吗?”

“那不一样!只有自己的部族才是最忠心的,其他人是其他部族的。”

【草原民族,多是松散的联盟。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会征到一起,每个部落出一部分青壮年,聚集到一起成为军队,然后由首领统一管理。平常都是散开放牧的。】李世民解释道。

【什么左贤王右贤王,大可汗小可汗的,都是这个道理。】刘彻补充道,【看上去是一支大军,说不定是十几个部落凑出来的。】

【阿禄奇损兵折将,心有不甘。】嬴政轻描淡写。

刘彻笑道:【当时你送到草原的信,说想用阿禄奇换太上皇,可汗不同意。他不肯失去这个身份尊贵的人质,哪怕新帝已经登基,但他派人去议和求亲,把你这个唯一打了胜仗的公主送嫁到草原去,以绝后患。你这一去,鸟尽弓藏,主战派哪还有一丝话语权?】

【权宜之计罢了。只要你死在草原,盟约一撕,照样南下。】嬴政道。

【这个可汗很聪明的样子。】鹿鸣思量着。

【也可能他手底下有了解大周朝廷的能人。】刘彻推测,【类似于中行说。】

鹿鸣故作不解:“你的那些部族,也活下来不少,等我们到了草原,和可汗谈谈,放我舅舅和俘虏们走,两边互换就是了,皆大欢喜。”

“你不是不打算换回你舅舅吗?”阿禄奇不解。

“他毕竟是我舅舅,我还能看着他死不成?况且我都在草原了,留着他还有什么用?他又不会打仗,除了吟诗作赋、风花雪月,他还能干啥?”鹿鸣随口道,“而且放不放他并不要紧。你们从京城劫掠的百姓也有几十万吧?我想让他们都能回归故土。”

“你倒是好心。”阿禄奇脸色阴晴不定,思考了很久,“我会和大可汗说的。比起你们的百姓,我当然更想要我的部族。那都是雄鹰一样的儿郎,骑马放牧一把好手。”

“很高兴能和你达成一致。”鹿鸣不经意之间补了一句,“要是大可汗是你就好了。”

“什么意思?你可别想挑拨离间!”阿禄奇马上惊道。

“你想哪儿去了?你们才是父子,我不过是个外人,还曾经是敌人。”她笑着看他,“只是你更年轻一些,沟通起来比较顺畅。大可汗比我爹都大,都有两个王后了!我堂堂一个公主,嫁给他,还得做侧室,多难听啊!换了是你,你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侧室吗?”

阿禄奇:“……”

他可疑地沉默了。

“是吧?我猜你也不愿意。”她忧伤地叹气,“你也去过中原和江南,你知道那里的景色多美,东西有多好吃。而我们一路向北,对你而言是回家,对我来说呢,却是远离故土,再也回不去了。你看这光秃秃的山,风一吹全是沙土,三天晒下来我能黑成煤炭。——这才刚进云州吧?以后我怎么受得了?”

“刚进。”阿禄奇远眺,在风沙来袭时眯了眯眼睛,本是习以为常的场景,让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对比了一下中原的繁花似锦。

那确实没得比,比不了。

“殿下,前面就是玉门关了。”阮奕过来汇报。

【玉门关,是河西走廊的最西边,本来该是通往西域的最重要的关口。】刘彻眸光一凝,【往东北方向,就是必争之地河套平原。那里土壤肥沃,水草丰美,是最适合草原放牧的地方,而且也可以种小麦。黄河流经此地,灌溉方便,盛产马匹,易守难攻。戎羌的王帐,应该就在这一带。】

鹿鸣默默铭记在心。

“到了玉门关,你的鹿家军就不许跟上来了。”阿禄奇警惕道。

“我知道。”她温温柔柔地一笑,“出了关,可就靠王子你保护我了。”

“我保护你?你还需要我保护?”阿禄奇很惊奇。

“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嘛。也会生病啊,想家啊,水土不服啊……草原那么大,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你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无比诚恳的样子。

刘彻噗地一声笑了,连声夸她。

【不错不错,示敌以弱,美人计用得很自然。】

绝大多数情况下,男人们都是很吃撒娇这一套的。

“你长得这么漂亮,大可汗会喜欢的。只要你安分一点,也不会随便死掉。”阿禄奇硬邦邦地说道。

“大可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能和我说说吗?”她顺理成章地问起来,“我怕一见面就留下糟糕的印象,那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是整个草原的首领,像贺兰山一样伟大,等你见到就知道了。”阿禄奇的表情很奇怪,崇敬,但又不仅仅是崇敬,更多的是一种向往。

“他有什么爱好吗?兴许我可以投其所好。”她打听着。

“草原人都喜欢狩猎,大可汗也喜欢。他还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人赛马,举行围猎……”阿禄奇列举的都是很多游牧民族共有的爱好。

尤其是夏秋两季,牛羊上脂肪了,膘肥体壮的,没有春天那么忙,也没有冬天那么冷,大家才有心情玩乐。

“我也喜欢狩猎,可惜一直没时间。我还给大可汗带了一把很精美的柘木弓,有两石的臂力才能拉动。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大可汗不缺弓箭,不过如果你送的那把弓确实很好,他应该也会喜欢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谢谢你,你人真好。以后我在草原上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你吗?”鹿鸣眉眼弯弯,一笑起来,就像金陵月亮桥下的碧水,波光潋滟,粼粼生辉。

阿禄奇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才别过脸去,丢下一句:“草原没大周那么多规矩。如果你实在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

还没等她道谢,阿禄奇就匆匆打马走了。

越往北走,越荒凉。

玉门关,在一个月的旅程后,总算近在眼前了。

土黄色的城墙灰蒙蒙的,分不清覆盖了几层沙土。斑驳的墙上依稀可以看见兵戈留下的痕迹,层层叠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鹿鸣下了马车,深吸一口气,好像能嗅到风里的血气。

云州都督李谙默默地在玉门关等候她,送她最后一程。

他肩膀上停着一只游隼,炯炯有神的圆眼睛盯着鹿鸣的方位看。

“这是隼吗?好乖。”鹿鸣好奇地瞧。

“公主喜欢的话,便送给你了。”李谙二话不说,拎着游隼的翅膀,把它塞进鹿鸣怀里。

“啊?就这么送给我吗?”鹿鸣吃惊。

“我养了12只隼,这只是其中之一。若非和亲事大,真想请公主去云州府坐坐。云州虽没有赣州那么繁华,但党参、杏子和当归,都很出名,尤其是当归,常年上供朝廷。”

云州都督指向陇右的方向,问她:“公主喜欢当归吗?”

“当归,谁不喜欢?”她好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便答道,“我很喜欢。”

云州都督意味深长地一笑,笑得很短促,黝黑的脸颊像城墙一样充满岁月沧桑。他摸了摸游隼的羽毛,低声道:“这隼我养了七年了,还望公主好好待它。”

“我会好好待它的。”她认真点头。

“可惜云州府离这里还有五十里,不能耽搁了。公主保重,一路平安。”云州都督郑重其事地行礼,转身离去。

鹿鸣目送他远去,心里更有了些底气。

【老大,你养过隼吗?它的速度怎么样?能送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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